朱高炽的背影显得何其的可笑,那肥胖的身体配上他那先天略带残疾的腿,便如一只肥鸭一般。
可正是这个人,在这可笑的外表之下,蕴含的却如一柄抛光打磨之后的利刃。
他并没有威严,所有的锋芒都隐藏在并不华丽的躯体之中。
郝风楼看到的是一具外表丑陋的剑鞘,为这外皮之内所崭露出来的锋芒而生出忌惮之心。
正午的烈阳当空高挂,河堤上并不觉得冷,可是堤下的水流湍急地流淌,向东而去。
郝风楼吁了口气,细细思量,太子无非就是说了三件事,第一件事,他不是一个不能容人的人,所以让郝风楼不必紧张,将来无论如何,郝家的地位也能够得到保证,他郝风楼依旧可以得到重用。
至于第二件事则是告诉郝风楼,汉王要完了,而且是证据确凿,天子已经对这个皇子产生了疏离,又或者说,是已经下定决心,让太子成为继承人,既然如此,汉王就必须牺牲掉。最好的结果当然是汉王能够听从差遣,整肃边镇,如此一来,虽然彻底毁掉了自己的基本盘,失去了自己的支持者,可是对天子来说,这是大功一件,少不得要给予优渥,然后让他回到封地,好生做他的逍遥王爷。即便是汉王下不了手,无功而返,那么办砸了这么大的事,回来少不得要负荆请罪,到时天子顺坡下驴,赦他罪行,令他回到封地亦可保他无恙。可最坏的结果就是生出妄想之心,而在这方面,天子必定已经做好了安排。郝风楼甚至怀疑,在边镇一定也有天子安排的眼线,各方面都有预防,汉王一旦动了歪念,顷刻之间就会被拿下。得到的至少也是一个软禁。
而第三件事便是告诉郝风楼,他不必做什么,没有人逼他郝风楼,他要做的就是做好自己的事。
三件事连贯起来,无非就是,不要和太子为难。因为汉王已经完了,他日太子便是天子,郝家若想要富贵,就乖乖俯首帖耳。自然,汉王那边,不必他郝风楼去插手。太子也用不上你郝风楼,你只要安心摘桃子即可。
很动听的言辞,至少郝风楼明白任何人听到这一席话都会选择顺从,因为这确实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当得知了汉王被派去大同的真相之后,郝风楼的心一下子凉了。
难怪汉王要带上纪纲一起去边镇,现在细细思量,只怕汉王也察觉到了什么。带纪纲去,莫非当真是要做最坏的打算?
可是天子为何要恩准呢,这是引蛇出洞么?
想到这里,郝风楼不寒而栗,仿佛一张无形的网在边镇已经悄然撒开,而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叔侄相残的延续。
郝风楼漫无目的地回到码头,太子已经起驾回宫,数十个护卫在这儿候着他,有人请他上轿,郝风楼摆摆手道:“不必。我走一走。”
于是一个有意思的场景出现了,郝风楼一人在前闲庭散步,后头一顶轿子尾随,再后头则是数十个护卫亦步亦趋。
郝风楼的思绪还在展开,有一点可以确信。即使知道了内情,自己也绝对不会吐露半分的,宫廷的内斗牵涉到了天子和皇子,就已经不再是郝风楼所能多管闲事的范畴了。
呼……郝风楼深吸一口气,顶着烈阳,不由摇摇头道:“多事之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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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暖阁里,一个小太监佝偻着腰,小心翼翼地步入殿中,随后拜倒在地道:“陛下,汉王已经动身了。”
“动身了么?”伏案行书的朱棣抬眸,那眸光之中掠过了一丝复杂。
朱棣又道:“哦。什么时候走的?”
小太监道:“午时二刻。”
朱棣搁下了手里的笔,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慢悠悠地道:“叫王安。”
一会儿功夫,王安便碎步来了,纳头便拜,道:“奴婢王安,见过陛下。”
朱棣靠在椅上,道:“龙江那边有什么消息?”
王安微笑道:“奴婢也是刚刚得到回报,说是汉王殿下上了船,太子和郝风楼相送之后在河堤说了一些话便各自散了。至于说了什么,奴婢却是知之不详。”
朱棣淡淡点头,道:“王安啊,你辛苦了。”
王安忙道:“奴婢哪里敢自称辛苦,不过奴婢打探到一些消息,纪大人随汉王动身,所以在几日之前,在锦衣卫里就有布置,让郝风楼暂代锦衣卫之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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