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地盖章,董光地暴戾恣睢,有他挟制,也算成效最大化了。但是周兴对此还不放心,又上奏疏:日后一切治理河工的官员,离任后依然有连带责任,无论朝廷钦差还是地方官,一视同仁,此法可督促官员重视河道,重视民生。皇帝见他不但不邀功,反而自揽责任,欣慰之余,大书特书的准了。当然周兴并不觉得完美,离去时还在武陟开发矿石修窑厂、充分准备了各处营地的水泥等原料,经过工部司官山子野的勘测,武陟堤坝至少可保五十年不大决。
因此周兴动身前往开封时,百姓夹道相送,欢欣鼓舞。还在沿岸设立河伯庙宇,自发请了工匠雕刻周兴塑像,供奉庙中,河南河伯庙几十年香火不绝,闻名遐迩,巡抚董光地听闻,即刻上奏请功,也不计前嫌的夸赞了周兴,毕竟帮他解了燃眉之急,当然这是后话了。
开封府。
这也是距离黄河不远的一个府,在天朝是河南省会,这一天开封府巡抚衙门营兵肃立,张灯结彩,石狮子前面并排树立几尊大炮,往来街道市民前呼后拥,直到一台绿呢大轿缓缓前来,倏地三声鞭炮噼噼啪啪的炸响,继而三声大炮震天轰鸣,众人皆喊:“周总督来开封了!开封又有包青天了!”
哗!众人争先恐后抢着看,只见轿帘掀开,走下来一位青年,脚蹬粉底皂靴,身穿二品锦鸡大红蟒线袍,头戴六梁冠带,虽然不是风流倜傥,但举手投足,气势天成,眼神里充满了生杀予夺的大吏气息。这位,就是名震天下的四省河道总督、一等侍卫,如今,河南最高长官以迎接二品巡抚的最高规格来迎接他,足见其敬重威仪。
“周总督下驾敝府,本抚无以迎接,陋室空床,望总督大人勿要介意。君应承圣上之万今担子,在众官愁眉苦脸之际,力排众议,接下这份差使,岂不令我等惭愧,又让本抚岂不敢以巡抚规格相迎,周总督请移驾花厅,共商大计!”董光地带了布政使、按察使、道台、学政出来作揖迎接,此等风光,实在是羡煞旁人。
“好,本督也不与董中丞说些虚礼了,四省有难,当务之急,迫在眉睫,你我就说这个便是。”周兴自来熟,一下轿子便执手董光地,宛如失散多年的兄弟,一直亲身护卫、手按剑柄、腰带大内牌子的柳湘莲,若不是亲眼所见过周兴写信大骂董光地,几乎要以为他们是亲兄弟了。
巡抚衙门花厅,一番珍馐美味、嘘寒问暖、官场应酬自不必说,席间,周兴笑着很不好意思的说:“听闻董中丞这里的庠序教化,似乎出了点问题?噢,尔等不必惶恐,本督虽然是治河的,却奉了旨意勘察此事,还有好久之前的尼姑一案,不知,你们河南官员是怎么个说法?”
河南生员乡试罢考,一直是董光地的刺,他脸色一黑,使了个眼色给藩台,藩台怎么想背黑锅?又使了个眼色给臬台,你管刑名的怎么不抓?臬台一肚子窝火,你们学道的事情关我屁事?于是使了个眼色给学政,学政愁眉苦脸,也想推诿,可是身边的就是周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