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去的气味开始幻想,舔着嘴角的哈喇子,想从那些陶醉的话语里也跟着倾倒一把。
甚至有大太阳底下少赶了几步来迟了的粗汉,叉腰架着胳膊开始骂娘,大有拆门板杀进随园打劫的气势。
园子里的杨怀仁本想再拉上十几碗犒劳犒劳自家徒弟和伙计,可如今外面的架势,若是真开了火,拉风箱的动静要是教外边人听了去,非真的杀进来不可。
羊乐天就觉得不可思议,开张第一天,像旁人家请戏子摆烧猪之类的排场都没弄,就是简简单单卖汤饼。只是一百碗拉面的纯利润,就有三贯多钱,及第楼生意最好的时候,也不过如此。
就这么觉得自己更应该下力气学会了这门手艺,于是又开始拿剩下的面开始练,福禄寿喜财源广进几个也不嫌弃他手艺粗糙,浇上骨汤照样吃的香甜。
福禄寿三个年纪比另外几个大一些,年近而立,对他们来说,那几个还是十几岁的娃娃而已。
活了半辈子,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神仙吃的也不过如此了。他们吃过后的话似乎让杨怀仁更加信服大宋人民的口味。
于是老杨也觉得身子里有了些仙风道骨,一把煽火的开了几个口子的破芭蕉扇子在他手里也似乎摇身一变,摇出了羽扇的风韵。
“以后跟着哥吃香的喝辣的,人人有份!”
一个月没下半点雨水,六月的东京城里燥热的不成样子。
街头巷尾的贩夫走卒,树荫里的平头百姓,茶肆里文人雅士,话题似乎都有关平日里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碗汤饼。
原来名不见经传的及第楼,现下是街知巷闻的随园。好像谁要没吃过这天下第一面,就真是啊呜特了的土鳖了。
接着的一天暴雨倾盆,连平日里懒得动弹的蔡水河也破涛滚滚,疾风卷的河岸的柳树摇摇晃晃,不知谁家小娘子的粉底花伞儿在天上飞来飞去。
就这天气,杨福刚拆下了第一块挡门板,就有人开始往堂子里挤。二楼正在改造成雅间,一楼就八张桌子,眨眼功夫就坐满了水人儿。
抢到座位的兴奋地一串钱塞到伙计怀里,大喊着赶快上牛肉面,抢不到座位的一脸懊恼,骂骂咧咧的怪自己婆娘又把自己叫晚了,没抢到门口的有利位置。
要不是黑牛哥哥领着伙计们极力维持秩序,恐怕随园的大门就被后边没进来的人们挤烂了。
杨怀仁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瞅了一圈,今天这人数,别说一百碗,三百碗也不够眼里能看到的门里门外这些人,而且来的大多都是些平头百姓。
实在不忍心看着人家冒着狂风大雨来捧场,咬了咬牙,决定今天特殊情况把供应量提高到三百碗,再多,他实在没那个体力。
就为这,大堂里一阵喝彩,差点掀了房顶。
看着别人吃的香,对厨子来说也是一种幸福,即使胳膊已经没有知觉了,杨怀仁心里却在这暴躁的风雨里感到了宁静和温暖。
结果牛肉面的大名传得更邪乎了,说书唱戏的恨不得把牛肉面编排成天上的美食,勾栏艺馆里的俏姐儿也鼓动着那些纨绔用一碗牛肉面做入幕之资,连城北那些本瞧不上的达官贵人们,也开始坐不住了。
啥叫一鸣惊人?这就叫一鸣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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