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水溶熙凤在那里听了半晌的闲话,方才上了马车继续赶路,不成想前方官道上迎面飞来一骑,看见水溶马车的字号忙翻身下马,半跪在路上问道:“王家大姑娘可在车上?”熙凤听这口音熟悉,忙让柠檬下去看是谁前来,柠檬探出头去惊道:“进宝?怎么是你,薛大爷出什么事了?”原来来者正是薛蟠的贴身小厮进宝,因他能干嘴巴又甜,薛蟠出行皆带着他一起,见他独自一人打马而来,风尘仆仆的模样分明是一路快马赶来,便知是薛蟠那里出了事。熙凤一听也急了,忙撩起帘子唤道:“让他过来。”水溶也止住了马儿,下马到车上来听着。进宝过来也不说别的,只哭着让熙凤速去京城救命。熙凤倒唬了一跳,忙问发生何事,进宝便抽噎着将事情道来。原来那一日宝钗出嫁,薛蟠心里头不舒服便张罗着再出去一趟跑生意,正好年前赶回来。薛姨妈见拦不住,只得应了,自去园里和王夫人叙话。却不想英莲的一个丫头脸色煞白的进来催薛姨妈回去,薛姨妈也不知发生何事,在贾家也不好多问,只好先行告退。回去后,只见有两个衙役站在二门口,几个当铺里伙计陪着,说:“太太回来自有道理。”正说着,薛姨妈已进来了。那衙役们见跟从着许多仆妇簇拥着一位老太太,便知是薛蟠之母。看见这个势派,也不敢怎么,只得垂手侍立,让薛姨妈进去了。
那薛姨妈走到厅房后面,只见英莲迎出来,满面泪痕,见了薛姨妈,便道:“娘听了先别着急,办事要紧。”薛姨妈同着英莲进了屋子,因为头里进门时已经走着听见家人说了,吓的战战兢兢的了,一面哭着,因问:“到底是和谁?”只见家人回道:“太太此时且不必问那些底细,凭他是谁,打死了总是要偿命的,且商量怎么办才好。”薛姨妈哭着出来道:“还有什么商议?”家人道:“依小的们的主见,今夜打点银两同着二爷赶去和大爷见了面,就在那里访一个有斟酌的刀笔先生,许他些银子,先把死罪撕掳开,回来再求贾府去上司衙门说情。还有外面的衙役,太太先拿出几两银子来打发了他们。我们好赶着办事。”薛姨妈道:“你们找着那家子,许他发送银子,再给他些养济银子,原告不追,事情就缓了。”英莲哄着小女儿在帘内说道:“娘,这使不得。这些事越给钱越闹的凶,倒是刚才小厮说的话是。”薛姨妈又哭道:“我也不要命了,赶到那里见他一面,同他死在一处就完了。”英莲急的一面劝,一面在帘子里叫人“快同二爷办去罢。”丫头们搀进薛姨妈来。薛蝌才往外走,英莲道:“有什么信打发人即刻寄了来,你们只管在外头照料。”薛蝌答应着去了。
这边又与薛姨妈商议了要给熙凤送信,薛姨妈哭道:“你往那里送信有什么用,她家不过也是皇商,那凤姑娘又是个姑娘家,哪里能管的了这种人命官司,快快别费那心思了,早些将银子凑出来要紧。”英莲皱了皱眉头,不置可否。不说别的,那凤姑娘是个见过大风浪的,非一般闺阁女子可比,且又与自己是手帕之交,与大爷是极好的朋友,不比那些酒肉朋友。且凤姑娘又与北静王、李尚书一家交好,哪里说起来都比贾家那些人要来的实际,两方面一起运作也能放心些,但见薛姨妈坚持也不好多劝,只得拿出银子来办事。
那边熙凤问进宝到底发生何事,进宝只跪着哭道:“大爷说自己心里不痛快,所以要到南边置货去。这日想着约一个人同行,这人在咱们这城南二百多地住。大爷找他去了,正吃完了东西准备出来,楼下一个脸色瘦黄的锦袍汉子迎面往大爷身上撞去。大爷一个躲闪不及,被他倒撞了个趔趄,只恼的大爷忍不住推搡了那汉子一把。谁知那汉子竟然像没骨头一样随风就倒,身子往后一仰,就从楼梯上滚了下去,摔的头破血流,嘴里直哼哼。”熙凤皱眉道:“人摔的严重吗?”进宝道:“依小人来看,这摔的并不严重,顶多是些皮外伤。只是听说那汉子抬回家去便一命呜呼了,所以衙门了来了不少官差,生生的把我们大爷给套了去。”水溶问道:“可使了人了?”进宝道:“人也找了,银子也花了,可就是不肯放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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