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道:“不用着急,少不得在屋里的。问她们就知道了。”麝月当作小丫头们藏起吓她顽,便向那几个丫头笑着说道:“小蹄子们,顽呢到底有个顽法。把这件东西藏在哪里了?别真弄丢了,那可就大家活不成了。”檀云等都正色道:“这是那里的话!顽是顽笑是笑,这个事非同儿戏,你可别混说。你自己昏了心了,想想罢,想想搁在那里了。这会子又混赖人了。”麝月见她这般光景,不像是顽话,便着急道:“皇天菩萨小祖宗,到底你摆在那里去了?”宝玉道:“我记得明明放在炕桌上的,你们到底找啊。”麝月、檀云等也不敢叫人知道,大家偷偷儿的各处搜寻。闹了大半天,毫无影响,甚至翻箱倒笼,实在没处去找,便疑到方才这些人进来,不知谁捡了去了。麝月说道:“进来的谁不知道这玉是性命似的东西呢,谁敢捡了去呢。你们好歹先别声张,快到各处问去。若有姐妹们捡着吓我们顽呢,你们给她磕头要了回来;若是小丫头偷了去,问出来也不回上头,不论把什么送给她换了出来都使得的。这可不是小事,真要丢了这个,比丢了宝二爷的还利害呢。”檀云等刚要往外走,麝月又赶出来嘱咐道:“头里在这里吃饭的倒先别问去,找不成再惹出些风波来,更不好了。”檀云等依言分头各处追问,人人不晓,个个惊疑。等几个丫头回来,俱目瞪口呆,面面相窥。宝玉也吓怔了。麝月急的只是干哭。找是没处找,回又不敢回,怡红院里的人吓得个个像木雕泥塑一般。
大家正在发呆,只见各处知道的都来了。探春叫把园门关上,先命个老婆子带着两个丫头,再往各处去寻去;一面又叫告诉众人:若谁找出来,重重的赏银。大家头宗要脱干系,二宗听见重赏,不顾命的混找了一遍,甚至于茅厮里都找到。谁知那块玉竟像绣花针儿一般,找了一天,总无影响。李纨急了,说:“这件事不是顽的,我要说句无礼的话了。”众人道:“什么呢?”李纨道:“事情到了这里,也顾不得了。现在园里除了宝玉,都是女人,要求各位姐姐、妹妹、姑娘都要叫跟来的丫头脱了衣服,大家搜一搜。若没有,再叫丫头们去搜那些老婆子并粗使的丫头。”大家说道:“这话也说的有理。现在人多手乱,鱼龙混杂,倒是这么一来,你们也洗洗清。”探春独不言语。那些丫头们也都愿意洗净自己。于是各人自己解怀,李纨一气儿混搜。探春嗔着李纨道:“大嫂子,你也学那起不成材料的样子来了。那个人既偷了去,还肯藏在身上?况且这件东西在家里是宝,到了外头,不知道的是废物,偷它做什么?”妩瑶哼道:“那想来必是有人使促狭了。”众人听说,想着贾环不在这里,昨天又曾来过这里,都疑到他身上,只是不肯说出来。探春又道:“使促狭的难道只有环儿不成?他好歹也是个举子,你们这般诬赖他,就算他肯认,父亲也是不认的。”大家点头称是。妩瑶不屑道:“他做过的坏事还少吗?难为夫人养了你一场,到头来还是替自己弟弟说话。”探春气的涨红了脸,站起身来道:“二嫂子说的这是什么话?环儿是我兄弟,二哥哥难道就不是我亲哥哥了?他丢失了玉我们是应该找,但不是要因为这个就得疑心到自己家人身上去。”李纨等忙过来打圆场。见探春、妩瑶两个吵的跟乌眼鸡似的,李纨忙叫了素云道:“你们叫个人去悄悄的叫了环儿来,背地里哄着他,叫他拿出来,然后吓着他,叫他不要声张。”素云忙答应,就赶着去了。不多时同了环儿来了。探春见了眼睛都红了,贾环不知何事,对着仍在生气的探春笑嘻嘻道:“姐姐唤我来有何事?”探春赌气道:“你来做什么?你二哥哥的玉丢了,要你赔呢!”贾环一愣,妩瑶则急得紫涨了脸,瞪着眼说道:“你说的什么话?不过是宝玉的玉没了,叫环儿过来问问,怎么到你嘴里就变了味儿?”贾环听了嗤道:“人家丢了东西,你怎么又叫我来查问,疑我。我是犯过案的贼么!”妩瑶一时下不来台,只横道:“不过是问问,没拿便没拿呗!”探春怒道:“他好歹也个位爷儿,当着这么多人的就给他没脸?”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