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治了酒席,请薛家母女等赏午。宝玉见宝钗淡淡的,也不和他说话,也不知是什么原故。王夫人见宝玉没精打彩,也只当是黛玉走了心情不好,心里便觉得不痛快,越发不理他。妩瑶这几日正愁着巧姐的病,知道王夫人不自在,自己如何敢说笑,也就随着王夫人的气色行事,更觉淡淡的。探春姊妹见众人无意思,也都无意思了。因此,大家坐了一坐就散了。宝玉刚要回去,就有人说“薛大爷请”,宝玉只得去了。原来是吃酒,不能推辞,只得尽席而散。晚间回来,已带了几分酒,踉跄来至自己院内,只见屋中早把乘凉枕榻设下,榻上有个人睡着。纤腰款款,侧脸如玉,宝玉初一眼只当是黛玉,不敢置信的摇了摇头才发现这睡着的人是晴雯。见她脸庞消瘦,隐隐带着些病态,睡着的样子更是神似黛玉,这酒劲便涌了上来,身上也变得火热起来。一面在榻沿上坐下,一面推她,问道:“疼的好些了?”只见那人微微睁开眸子,淡淡说道:“已好些了。”宝玉见她双眸含露,薄唇无色,却更显婉转风*流。忍不住将她一拉,拉在身旁坐下,笑道:“你的性子越发惯娇了。我哪里是有意踢的你,踢伤了你我的心比你还痛呢。刚要哄你,你便夹枪夹棒来了一通,若是无人在这,凭你怎么也说也行,偏还有外人在这,你自己想想,该不该?”晴雯垂了眼,只道:“怪热的,拉拉扯扯作什么!叫人来看见像什么!我这身子也不配坐在这里。”宝玉笑道:“你既知道不配,为什么睡着呢?”晴雯没的话,嗤的又笑了,说:“你不来便使得,你来了就不配了。起来,让我洗澡去。麝月、秋纹都洗了澡。我叫了她们来。”宝玉笑道:“我才又吃了好些酒,还得洗一洗。你既没有洗,拿了水来咱们两个洗。”晴雯摇手笑道:“罢,罢,我不敢惹爷。还记得碧痕打发你洗澡,足有两三个时辰,也不知道作什么呢。我们也不好进去的。后来洗完了,进去瞧瞧,地下的水淹着床腿,连席子上都汪着水,也不知是怎么洗了,笑了几天。我这身上还疼着,自己洗就勉强了,侍候不了你洗呢。”宝玉笑道:“既这么着,我便来服侍你洗,好歹算是给你赔罪。”晴雯的脸儿通的一下红霞密布,咬咬牙只点了宝玉一指头,恨道:“愈发惹人厌了,我若这么做了,出来之后怎么办?愈发让人看不起我了。”宝玉早跟袭人试过云雨情,那碧痕只是宝玉身边一个小丫头,专门负责他洗澡的,也多了几分往上爬的心思,在侍候宝玉洗澡的时候半推半就的和宝玉成就了好事。晴雯原都是知道的,只是自己当时不屑于这样做,以为宝玉是全心爱护着自己的。经过这些事情她已经有了很大转变,她想快点有个靠得住的身份,稳稳的留在这富贵荣华的地方。
酒壮英雄胆的同时,酒也壮色人心,宝玉本就喝的大醉,晴雯本就和黛玉有几分相似,醉里朦胧间更是活脱脱一个黛玉归来。见晴雯又羞又怒的模样更是心头一动,遂牵了晴雯的手道:“怕什么,老太太把你指给了我就是有那个意思。如今袭人走了,你就是我屋里的第一人,平日里我对你怎样好你都不当真,每日里和我作对。”晴雯红着脸娇嗔道:“偏和你作对,谁让你总欺负我们这些丫头。如今踢也踢了,骂也骂了,还待怎地?”宝玉忙讨饶道:“我哪儿敢欺负了你们,平日里爱你们还爱不过来呢。女儿家都是水做的骨肉,哪里就禁得住我这一脚了,我当真是该死呢!”晴雯忙握了宝玉的嘴,道:“呸呸呸,不许乱说。愈发没正经了,跟我们这些奴才说什么爱不爱的,我们哪里当的起。”后面的话越说声音越低,眼见是害羞的。宝玉忍不住凑的更近,在晴雯小巧洁白的耳边悄悄道:“等我回了老太太,你就在我屋里吧!”晴雯只感觉一股血直冲脑门,羞的跳起身来便想逃走,却不防被宝玉一把拉住。桐阶月暗,双影缠绵;蓉帐香残,娇息不绝。灯影昏昏,瑞香袅袅,茜香*宵难自持。不说这宝晴二人如何恩爱缠绵,只叹这红楼一梦的万千变化,本不应死的人死了,并不应活的人活着,本不应在一起的人也在一起了,是嗟叹,还是惋惜,都只付笑谈罢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