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摇摇头道:“我说你昨日怎么跟魔怔了似的,原是有人冲了你。平儿过来。”平儿忙过来,只听贾母又道:“我让清虚观的张道士卜了一卦,说是你生辰那日被属猴的人冲着了,又因饮酒迷了心智,这才出现了癫狂的样子。我就说么,平日里稳重可靠的媳妇儿,怎么能因气就成了那副样子,原是你身边属猴的人冲撞着了。”这话说的平儿一个激灵,连忙跪下不敢出声,跟在妩瑶身边属猴的人非自己莫属了。
贾母因着此事,正好有了借口,愈发纵着性子要撵了平儿出去。妩瑶虽好妒,却也知道自己身边少不了这条臂膀,正觉得可惜要替她回绝一二,却见贾母扫过来的眼神凌厉无比,当下心里颤了一颤,低声应了。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绝妙的借口堵住众人的嘴,维护贾府的名声,哪能因个丫头轻易坏了事,贾母可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
熙凤见了,便示意了黛玉一下,后者本就聪慧,忙上前劝道:“老太太可别大过年的撵人,这意头可不好,若真是平儿姐姐冲撞着了二嫂嫂,就让平儿姐姐暂且出去避一避,哪能因一次生辰冲撞着了便生生赶了人出去呢。”贾母沉吟了片刻,又听熙凤笑道:“早就听说堂姐身边的平儿姐姐管理丫头、整顿内务是一把好手,今儿好歹去我府上待上一待,也帮我管管家里那一团乱麻似的家务。凤儿没了母亲嫂嫂在身边,也是两眼乌黑摸不着头脑呢!”
贾母见这法子不错,若单单因了冲撞一事撵了一个大丫头,面子上总不好看,也寒了一众下人们的心。若是借给亲戚姑娘管理庶务,放出府去,也能给人留下个宽带下人的好名声,当下轻松的应了。
此事已定,妩瑶正愧疚中,平儿忙走上来给她磕头,说:“奶奶的千秋,我惹了奶奶生气,是我该死。”妩瑶正自愧悔昨日酒吃多了,不念素日之情,浮躁起来,不仅坏了形象,还搭上了自己的心腹。今反见她如此,又是惭愧,又是心酸,忙一把拉起来,落下泪来。平儿道:“我伏侍了奶奶这么几年,也没弹我一指甲。昨儿原是我冲撞着了奶奶,奶奶就是不撵,我也要自己出去的。我不在的日子里,奶奶要多保重身体,断不可再使小性子不喝汤药了。”说着,也滴下泪来了。贾母便命人将她三人送回雨花巷去,“有一个再提此事,即刻来回我,我不管是谁,拿拐棍子给他一顿。”
妩瑶夫妇也回了房中,妩瑶见无人,方说道:“我怎么像个阎王,又像夜叉?那yin妇咒我死,你也帮着咒我。千日不好,也有一日好。可怜我熬的连个yin妇也不如了,我还有什么脸来过这日子?”说着,又哭了。贾琏道:“你还不足?你细想想,昨儿谁的不是多?你迷了心窍,撞伤了表妹,还是我今儿当着众人 的面跪了一跪,又赔不是,你也没吃什么刮落。这会子还叨叨,难道还叫我替你跪下才罢?太要足了强也不是好事。”妩瑶又道:“我一个王家女儿嫁你还不知足,还肖想上了我那堂妹子,她虽只是个商户女子,却也好歹算个皇商,不日就要进宫面圣的。就算我遂你的心愿死掉了,她也是不屑嫁进来做继室的。她从小就是个心高气傲的,出海经营又赚了数不清的银子,哪里看得上咱们这样的人家了?听说北静王世子都对她刮目相看呢!”
这话说的贾琏烦躁起来,凡是有点自尊的男子听见一个女子看不上自己,心头总是有点酸溜溜的,便不屑道:“她看不上我,我还看不上她呢,一个女儿家抛头露面的有什么好?就算会赚银子,也没有几个清贵人家愿意娶回去做正妻的。不过一句玩笑话,当的什么真呢?”甩袖子便自去了。妩瑶听了这话,心里才喜上一喜。
正得意着,只见一个媳妇来回说:“鲍二媳妇吊死了。”妩瑶吃了一惊,忙收了怯色,反喝道:“死了罢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一时,只见林之孝家的进来悄回妩媚瑶道:“鲍二媳妇吊死了,她娘家的亲戚要告呢。”妩瑶笑道:“这倒好了,我正想要打官司呢!”林之孝家的道:“我才和众人劝了她们,又威吓了一阵,又许了他几个钱,也就依了。”妩瑶道:“真真是一群‘死要钱’。”便和林之孝家的商议了,着人去作好作歹,许了二百两发送才罢。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