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玩赏够了,也到了回家的时候,各府中都来了人接。熙凤带着黛玉、湘云几个一直送到了大门口。卿梅家来的是她三哥李延梦,与熙凤相仿的年纪,却长着一张娃娃脸,配着好一双桃huā眼,媚眼纷飞,一群丫头们红了脸。熙凤让几个姑娘站在后来,自己作为主人家必须得上前相送,扶着卿梅的手一直送她上了马车,依依惜别。那李延梦虽不敢太过放肆,却也扫了熙凤几个媚眼儿,却全被后者视为了空气,弄的李延梦好生失落。
陈家姐妹是由家中婶娘接回去的,临行之时熙凤又给灵犀带上了一些西洋点心,乐的她拉着熙凤的手不放,直嚷着下回再来玩耍。卫家的马车姗姗来迟,马上下来一个俊朗的公子,虽年纪不大仍有一副不怒而威的样子,卫婉如见了哥哥便不敢再有不满的动作,赶紧上了马车。卫若兰与熙凤拱手道:“家妹被祖母宠溺惯了,性子难免骄纵了些,给王家姑娘添麻烦了。”熙凤连忙福身行礼,道:“哪呢?卫妹妹是个性情中人,天真浪漫,跟我们一起玩的极好呢!”
那边的湘云急着出来,把一叠诗稿递给了马车中的卫婉如。熙凤倒没想到,这两个性格继而不同的女孩到头来却成了朋友,只微笑着嘱咐道:“卫姑娘日后常与我们写信,我们都等着你再过来玩呢!”卫婉如不知是与湘云交好,还是惧于威严的兄长在此,竟然乖巧的点了点头答应了。卫若兰见眼前的王家小姐落落大方,没有半点的小家子气,心里不由暗赞,刚要辞行,腰间却落了一个物事掉在雪中,金灿灿地滚落到湘云脚下。湘云本性子就大大咧咧,见东西掉了便帮着捡了起来。仔细一看原来却是文彩辉煌的一个金麒麟,比自己佩的又大又有文彩。又一看那落了麒麟的主儿,当下便红了脸颊,手里握着那金麒麟不知如何是好。
卫若兰见这个小姐与自己那个难缠的妹子交好。可见是个爽利可人的性子,见她捡了自己的麒麟,这会子又害羞起来,不由得觉得好笑。但他长的老成,平日又威严惯了,那一丝丝笑意出来,倒更显得俊朗了。熙凤早知这二人有白首之缘,便有心给他俩搭个桥,只拉过湘云道:“史妹妹倒手快,让你捡了好东西去。”接过那麒麟来看了一眼。咦了一声:“怪不得捡错了东西,原是跟你差不多。”便把金麒麟递还给了卫若兰,便与他们兄妹辞行。
单单一句话便已让卫若兰关注起了湘云,史侯家的姑娘,模样年纪都与自己相仿。前不久母亲跟自己说的亲事中好像就有这么一家,而且,她还佩戴着跟自己一样的金麒麟,这不得不说是,缘分呢!卫若兰骑在高头大马上,嘴里却荡出了一抹笑容,严肃的五官却更加柔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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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便是王妩瑶的生日。恰恰赶在了二十八这一天,虽没有元春的生日吉利,却也是一个好日子。这不,贾母等人凑了钱准备给她好好过个生日,熙凤因得了水溶的消息,知道年前是不能入宫了。便也跟着黛玉过来凑热闹。
人人皆全,偏宝玉不在。旁人只知他换了素服出去,并不知他去了哪里,急忙派人出去寻着。熙凤与黛玉相视一眼,便想到了刚去不久的袭人。想必那日自己说的话重了些,他这几日都郁郁寡欢,毕竟那是他身边的人,相处了那么多年一直像姐姐一样,这样因他而死,他的心里必定也不好受呢。
祭拜完毕,宝玉早已进了城,仍从后门进去,忙忙来至怡红院中。麝月等都不在房里,只有几个老婆子看屋子,见他来了,都喜的眉开眼笑,说:“阿弥陀佛,可来了!把麝月姑娘急疯了!上头正坐席呢,二爷快去罢。”宝玉听说忙将素服脱了,自去寻了华服换上,问在什么地方坐席,老婆子回说在新盖的大huā厅上。宝玉忙进厅里,见了贾母王夫人等,众人真如得了凤凰一般。宝玉忙赶着与妩瑶行礼。
贾母王夫人都说他不知道好歹“怎么也不说声就私自跑了,这还了得!明儿再这样,等老爷回家来,必告诉他打你。”说着又骂跟的小厮们都偏听他的话,说那里去就去,也不回一声儿。一面又问他到底那去了,可吃了什么,可唬着了。宝玉只回说:“北静王世子的一个爱妾昨日没了,给他道恼去。他哭的那样,不好撇下就回来,所以多等了一会子。”熙凤一听,心中便怒,你编个什么理由不好,偏说水溶的爱妾死了,他有没有爱妾还是一说,关键你还说他哭的如丧考妣,你就这么跟水溶交好的?到头来人家成你的挡箭牌了,什么污水都往人家头上浇。(其实是凤凤吃醋了有木有?)
贾母道:“以后再私自出门,不先告诉我们,一定叫你老子打你。”宝玉答应着。因又要打跟的小子们,众人又忙说情,又劝道:“老太太也不必过虑了,他已经回来,大家该放心乐一回了。”贾母先不放心,自然发狠,如今见他来了,喜且有余,那里还恨,也就不提了,还怕他不受用,或者别处没吃饱,路上着了惊怕,反百般的哄他。麝月、晴雯早过来伏侍。大家仍旧看戏。当日演的是《荆钗记》。贾母薛姨妈等都看的心酸落泪,也有叹的,也有骂的。只熙凤在那翻着白眼儿,对于这种国粹,自己是真心听不下去啊,咿咿呀呀的实在太烦人了!
宝玉见黛玉在熙凤旁边坐着,有心过来坐黛玉身边,却只见她神色淡淡的,旁边的熙凤一个眼刀过来,吓的他小心肝一阵乱颤,最近只选了离宝钗近的地方坐了。黛玉虽不再十分痴迷于他,却见他惧怕熙凤选择了宝钗,心里更寒,只默默握紧了手中的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