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微暖拿起一串翠玉做的念珠看了看,而后笑着套在了手腕上,道:“回去替我谢谢你家主子,就说我很喜欢。”
那奴才闻言惊喜的抬头瞪圆了眼睛看她,步微暖似笑非笑的看回去,奴才神情中刚刚升出的一点“喜”就立刻被吓的散了去,独独留下了“惊”。
打发走了奴才,又做了半个时辰的时间,院子里果然又迎来了第二批客人。
步熙洋一脸惊喜的匆匆赶来时,步微暖正倚着窗,拖着手臂,将那串翠玉念珠放在暧昧的夕阳之下细细打量着,神色温柔而恬静。
客苑的后窗外面正对着骆峰岭的子峰,步熙洋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那一片迤逦的黄昏之中,烟笼横林,山沉远照,依稀听得到层林建山寺钟鼓的悠远长鸣。
步微暖娟秀的脸在这几分萧条几分颓然的暮色里有种难以言语的清冷之感,令人看了不由觉得虚渺,像是握不住的沙,越是收紧手指,越是漏走的快。
“微暖...”步熙洋静静的看了好久才小心翼翼唤了声,一开口,声音居然都有些颤抖的暗哑。
自步熙洋走进房间的那一瞬,步微暖便感受到了她的气息,继而强压下自己心头泛起的不是,沉着气等她开口,谁知这一等就是半柱香的时间,过程中她险些忍不住站起来甩袖走人。
深吸了口气,步微暖舒展开微蹙的眉头,带着笑意转过头,盈盈如水的眼神看向来人,晃了晃腕上亮晶晶的珠子,柔柔说了句:“熙洋姐姐,珠子很漂亮,我很喜欢呢,真是多谢了。”
步熙洋的表情有一瞬间的震惊,旋即眼中开始蓄起晶莹的泪水,她捂着嘴拼命的咽下呜咽,却最终让眼泪随着卷进房间里的清风碎了一地。
落日将最后一抹金辉投进窗户铺洒进房间里,步微暖看着她枯槁的面容和瘦的似乎一阵风就能吹走的身子,眉头又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时隔数天再看到这个皇子妃,自己仍旧觉得心烦气躁。
然而,纵使打从心底的抵触这个人,不想见她不想和她交谈,步微暖此刻却硬是将自己冰冷的笑意打柔,缓缓起身走过去握起步熙洋冰凉的手,笑容温煦,语气疼惜:“熙洋姐姐,是厨子做的东西不合胃口吗?你怎么会瘦成这样,不如烟儿亲自下厨给姐姐做些小点心尝尝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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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泰峰帝为庆祝二皇子重伤初愈,于泰华殿筹办了一场浩大的宫宴,封得上品级的官员尽数出席,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尚在禁足中的蔚锦岚。
前几日里利用了步熙洋这颗棋子,让她得意有资格参加到这场宫宴之中。此刻,步微暖以大皇子府上贵客的身份坐在步熙洋的身边,她状若不经意的看了眼上座的蔚成峰,他仍是一副不怒而威的模样,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猜不透到底在想些什么。
步微暖淡淡的在心里笑了笑:泰峰帝这块老姜果然够辣,不愧是十八年前出力最少,获益最多的赢家。
三天的时间,足够蔚成峰想清楚殿试上那一出戏的前因后果,足够他想明白蔚锦岚和蔚锦沛究竟舍谁保谁,当然,前提是他愿意想的话。
宫宴是为蔚锦沛准备的,所以并没有人打算提起殿试时的那个霉头,几个时辰下来,气氛倒也十分融洽。觥筹交错间,步微暖与蔚锦沛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便笑眯眯的向蔚成峰举起了酒杯。
泰峰帝见状微微愣了下,旋即笑开,朝下方轻轻挥了挥手,舞池中纤腰曼展的舞女立刻收起来舞姿躬身停了下来,原本喧哗的大殿也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老皇帝面露慈爱的笑容问道:“锦沛,什么事?”
步微暖敏锐的注意到正低头喝酒的蔚锦岚此刻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在,而后抬眸一掠,果然发现蔚锦岚的这个表情也被皇帝身边的管事公公看了个正着。
蔚锦沛笑的文雅而得体:“父皇,儿臣感谢父皇的慷慨,特意为儿臣办这一场庆祝宴,儿臣感激不尽,先敬父皇一杯!”说完仰头一饮而尽。
蔚成峰笑着点了点头,等着他的下文。
果然,蔚锦沛放下酒杯之后并没有坐下,而是继续看着蔚成峰,笑容里加了几分顽劣:“父皇的酒虽好,可惜助兴的节目不怎么样,喝的也有些不尽兴啊。”
蔚成峰也不生气,看着蔚锦沛的表情俨然一个慈祥的父亲,他看了眼明显已经瑟瑟抖起来的舞女,问道:“沛儿可有什么新意?”
蔚锦沛笑意加深,淡淡的环视了一周,最终实现落在蔚成峰面前的桌案上:“儿臣想到一个很有趣的游戏,不知道父皇和诸位大人们可否愿意一起来玩?”Z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