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淩帝,将薨。
最后一个字出口,游风若的瞳孔猛地一缩,唰的一下站起身来:“此言当真?”
“当真。”蔚锦岚沉声道,“我已经打点妥当,快随我走。”
游风若无声的闭上了双眼,眼珠不停的颤动,手指攥着绫锦用力到骨节泛白。片刻,再睁眼时已经一片清明,伸手牵过一旁惊呆了的步微暖:“五儿,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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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
沉沉的重云悬在皇城上空,灌了铅般的似要扑砸下来,密密厚厚的乌云之后,星疏月淡,秋夜寒凉,风起切肤。
月黑风高,萧寒的天色更衬的宫城愈发颓凉。檐下挂着那一排暗红色的灯笼在风里摇摇晃晃,打出一片片孤寂的影来,在冰凉的青石板路上分外阴森。
鬼影幢幢,伴着偶起的鸟啸,肃杀之气激增。
平日里的宫道,夜间只有几支禁卫军值守,然而今天却大不相同。
前望过去,十步一队,百步千骑,马蹄躁动的哒哒声和士兵巡逻的脚步声重叠在一起,织成一曲惊心动魄的暗夜杀歌。饶是在这般惨淡的月色中,兵戈寒光依旧晃眼,铁甲融入夜色之中,整装待发的卫队像是一条条吐着信子的毒蛇,虎视眈眈的四下巡视着,只待上级命令一发,便会倾巢而出。
亥时一刻,距宫门还有两条街的巷道暗角。
游风若隐匿于死角的暗影之中,凝眉看着面前的铁马兵河,低声问道:“怎么办?”
蔚锦岚同样面色凝重:“出宫的密道就在依南宫里,很近了。”
“依南宫...”游风若若有所思的低喃了一句,又看了眼前方岿然严守的防线,别说神不知鬼不觉的通过己方一众十几人,就连一群鸟儿想飞过去,恐怕也要先被他们打下来看看是不是人变的。
“主子,我带兄弟们去引开禁卫军的注意,你们趁乱过去。”游大提议。
“不行!”游风若不假思索的脱口否定,脑中游七的脸一闪而过,“你们只有九个人,出去也是送死,容我再想想。”
步微暖眉心的印记此刻像是要烧起来一样,热的烫人,她抿唇不语,这种莫名强烈的即视感让她心中隐有不安之感涌现,再加上额前滚烫,灼的她神智渐渐迷离。
无意识的将额头抵在冰凉的宫墙上试图寻一丝清凉,却在相触的一瞬间,霍然看到一幕决绝惨烈的画面。
画面里血雨腥风尸骨累山,漫天箭矢肆虐的狂射,一袭黄衣的女子背对自己而立,身体被一柄锋利的长剑贯穿。风鼓衣衫,女子张开双臂哗然倒下,如同一只破碎的碟,溅起的血雾将东方破天而出的那一抹亮光染得殷红。
步微暖头痛难忍,一口莫名上涌的血,闷得喉咙腥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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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一刻,坤乾宫。
屏退了宫人,偌大的寝宫里只有游擎苍父子二人。
游风逸敛起在世人面前温润儒雅无懈可击的笑容,面无表情而眼神阴鹜的看着龙榻上的西淩帝,目光淬毒般的似要将其洞穿,良久,阴凉凉的冷笑一声,嘲道:“父皇,被自己最心爱的人害到此番田地,感觉如何?”
游擎苍虚弱的抬眼看他,却是神色慈爱的答非所问:“逸儿,过来。”
游风逸不为所动。
“逸儿,逸儿,依儿...”游擎苍喃喃的唤着,声线凄凉,“朕对不起你...”
“你确实愧于母妃!”游风逸眯起眼睛前跨两步,俯身狠狠的说道,“所以,你不配叫这个名字!”
面对如此暴戾的游风逸,游擎苍脸上神色非但未变,甚至依稀染上些笑意:“逸儿,你终于肯靠近父皇身边了...”
游风逸一愣,旋即厌恶的直起身子后退数步。
“我知道,蓉妃那里的茶,是你差人送去的...”
“你知道的太迟了!”
游擎苍笑着摇了摇头:“朕一开始就知道...”
游风逸皱起眉,却并没有说话。
“朕愧于你们母子,你恨朕,是应当的...朕该还...咳咳咳...”游擎苍情绪不稳,说着说着猛咳起来,紧接着,喉咙一滚,一大口黑血溢出,沿着嘴角滑落,一滴滴落在正黄色的被褥上,将其染紫晕开,刺眼狰狞,“逸儿...朕知道你想要什么,朕...都给你,你能不能...原谅朕?”
“你休想!”游风逸愤怒的低吼道,“你为得帝位种下了多少恶果不用我一一为你列举了吧!我若原谅你,谁来祭奠那些因为你的野心而无辜亡去的灵魂?!我若原谅你,谁来为母妃和年幼时我受过的苦讨回公道?!”
说完冷冷笑了两声,一脸睥睨的嘲讽道:“我想要什么你都给我?!你错了!我想要的,我会用自己的双手去拿,我得到的,定是我用自己的力量获得的,不用你给!游擎苍,看着吧,今日我就要亲手斩断这因果,毁了你的儿子,再毁了你的江山!”
“逸儿...你现在的所作所为,与朕当年,又有何异?”游擎苍眼神沉痛而悲悯。
“闭嘴!别拿你跟我相提并论,让我觉得恶心!”游风逸怒目圆睁的吼完这句话,突然收起怒容,进而诡异的一笑,语气里充满恶意的幽幽道,“你知道吧,母妃并没有被那场大火烧死。”
“你说什么?!”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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