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小半边脸,遗憾的摇头:“真可惜,若不是手力轻,准能刺破你的脏腑。”
“为什么……”荣锦桓虽未重伤却已然痛楚万分,捂着肋下的指缝间不停的滴落鲜血,滚落的汗珠遇上寒风腾着些许白雾,让他的脸看起来更为惨白。
“为什么?”那人愉悦的嘲笑出声,“因为这金丝甲乃先皇赐予你,制作时老夫有参详一二,晓得那肋下半寸处因工料不够而金丝略薄。”
“苏、熙——!”荣锦桓咬牙切齿的念着,目光中惊惶不再,面容皆是狠戾之色。
“爹,你住手!”若芸瞅见黑衣人在他的默许下再度涌上,想也不想便穿过人群,拦于近卫的跟前,“难道杀了他,便真不会有昔日的惨剧?”
苏熙见她出来,径直冷了脸,举着尚滴落温血的匕首直指她的鼻尖:“你让开!别逼我连你一起杀了!”说着,刀尖又偏向她身后的荣锦桓,“他身为太子时便对皇上所作所为不闻不问、毫不劝解,即便登上帝位也是无情冷血之人,即便他不是第二个暴君,也是第二个追求长生之人!”
“不错,你说对了一半。”荣锦桓说着竟唇边带笑,按着伤口的手又使了使力,“没有哪个皇帝不期望江山永存、皇权永固。”
若芸听着他这般自然而然的回答,不由的双眉微蹙,转头轻声道:“皇上,没有江山会永世不衰,即使拥有万全的道理与万全的治国经文术法,却从没有万全的人。哪怕扶苏迁国,也已消亡、从史书中抹杀了,不是么?”
荣锦桓蓦然看她,被她一句话堵住竟无言以对。
若芸说罢便不再看他,而是转而面朝苏熙,朗声而道:“敢问苏大人,若非此人,荣亲王可当得重任?你可担的起天下?谁人能担保,一定会给天颐一个太平盛世?!”
苏熙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昂然而立、字字珠玑的女儿,震惊之余大笑出声,点头道:“不愧是我的女儿,可惜这一半的不确定,老夫也想抹杀,老夫余日无多,已赌不起第二次。”
他说着,一步步走近她,惹得白礼欲上前,若芸却并不想因此与爹爹动手,抬手制止后恭敬的垂首待之。
“你可想清楚,要与爹爹为敌?”苏熙忽然放柔了语气,伸手拍上她的肩膀。
若芸听到那曾耳熟能详的慈爱语调,当即有些鼻子发酸,紧紧交握双手,迟疑着仍轻轻点头。
“那么,便怪不得爹了。”苏熙的语声陡然转冷,搭在她肩上的手猛的使力将她拉到身前,她一个转身便被扣住,沾了血的匕首立刻抵上她的喉咙。
“放开她!”荣锦桓与白礼一齐喊出声,但竟没人敢动一动,近卫与暗卫更是不知所措。
“放开?”苏熙说着,挟持若芸缓步退到黑衣人群后,罩帽落下露出苍老而狰狞的面容与满头花白,下颔的长须一动抖落数片雪花,“老夫好歹曾为帝师几年,老夫的手法皇上不仅从未看出,眼下竟还是不信呐。”
若芸听着他用无比熟悉的嗓音在耳畔说着,既觉得虚幻又觉得残忍,比起去世的娘亲,自己曾十分喜爱爹爹,爹对她的宠爱她照单全收,正因为如此爹对她的严厉教导她曾心生不满,可那个百依百顺对自己的爹爹只存在于幼时的幻想之中。
她其实并不怕人挟持,索泰也好、荣玉芸也罢,她都或多或少心中有数,何况荣锦桓已赢了一半,程清璿也绝不会与爹妥协,可青鸾凭着私怨,得命护住她之余也曾对她痛下下手,凡事都有意外,她凭借爹爹的喜爱以为自己性命无忧,但此刻架到她脖子上、渐渐冰冷的匕首却让她的心跌至谷底。
他为帝师或许只是因为考察荣锦桓其人而为之,因而从未与她说过,但谁人能想到他会“死而复生”,靠着清平教积聚民怨,勾结大祭司、怂恿离国进犯,又相助暗藏定州傀儡,接二连三指使教众置皇族于死地?眼下他挟持着自己、用自己的命要挟着荣锦桓,那个慈眉善目的爹早被一个疯狂偏执的老朽所取代。
“条件?!”荣锦桓忍着伤痛站直,急声问道。
苏熙似乎早料到他会妥协,不紧不慢的开口道:“其一,撤下前山的人。”
荣锦桓欣然颔首,伸手向天从袖中射出一支冲天散开的信令烟花,与当日顾尹昭的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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