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安宁静谧的木槿庄相比,深处漩涡中心的浣花庄此刻气氛显得无比压抑。
帝后共居的行宫寝殿内,一张凤穿牡丹的雕花大床上,躺着的,却是当朝贵妃沈蕴凌,即便湿透的衣衫已经更换,长发也被散开由婢女绞干,但她整个身子却还在不停地颤抖着,仿佛冷极了。
“再为贵妃盖一床棉被!”南婉容捂着肚子,正端坐在一方靠背广椅上,见沈蕴凌脸色惨白,身子都抖个不停,便开口吩咐了内侍。
而皇帝则一直立在沈蕴凌的床头,也没有坐下,就这样站得直直的,表情阴沉,看不不出喜怒,只有阴郁。
听到皇后的声音响起在寂静一片的寝殿内,好歹将皇帝的神思拉了些胡来,他一扭头,语气有些不耐:“怎么沈画还没来!”
“禀......皇上!”
“扑通”一下跪在了皇帝的面前,却是沈画安排过来的那个药童:“沈太医下水救人......虽然将瑾夫人救了起来,可他自个儿也在那冰冷的池水中走了一遭,和在鬼门关走一遭差不多,还请皇上,请皇上再等等,沈太医心中有数,一定会尽快赶来的!”
“皇上......”
南婉容也开口替沈画说话:“当时我们瑾言和沈贵妃一期落水,一片混乱,内侍们只管沈贵妃,没有一个人去救瑾夫人。还好沈太医反应快,主动跳入池中,难道咱们能怪他吗?听这药童说,沈太医不但救起了瑾夫人,瑾夫人也没有大碍。但两人从那冰冷的池水中好不容易起来,都浑身湿透,被那山顶的寒风一吹,不死也是要去掉半条命的。沈太医已经让这药童赶紧过来帮忙了,沈贵妃下身的血也已经止住了,安宫止血汤药也已经熬上了,就算沈太医立马出现,也不是神仙,可以力挽狂澜,一下子就唤醒沈贵妃的。”
这一席话,不冷不热,不咸不淡,但南婉容的语气却分明显得有些急躁,吓得一旁陈娟赶紧伸手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似乎在提醒她不要在这个时候火上浇油。
“沈画只是个御医,难道朕不知道他下一趟水救人有多勉强?”
皇帝的耐心却不那么好,冷哼一声:“你弟弟景宁侯是习武之人你那弟媳妇儿落水,为什么你弟弟不去救?”
“皇后身怀有孕,混乱之下惊魂未定,侯爷又恰好在皇后身边,自然要先确保皇后的安危。”
说话间,却是沈画出现了,他脸色不太好,额上更有点点细汗,在灯烛的照应下显得十分明显:“微臣姗姗来迟,还请皇上恕罪。但刚才皇上那一席话,微臣却是不得不反驳的,因为同样有孕在身,皇后的身子可比沈贵妃更精贵的!”
“你......放肆!”
皇帝哪里听不出沈画的意思,气得脸都有些绿了。
但嘴上说沈画“放肆”,皇帝却没办法治沈画的罪,因为的的确确,沈蕴凌就算真的死了,也不过是个皇家的妾罢了,而南婉容身怀六甲,可是尊贵无比的一国之后,自己身为一国之君,却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妾而置气于她,说起来,的确不合道理。
“皇上,人在气头上,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儿都是身不由己的。但还请皇上顾及一下皇后的感受,毕竟皇后也受了不小的惊吓,若非当时有景宁侯一直守在身边,慌乱中,万一出了什么大事儿,就后悔莫及了!”
沈画神情恭敬,语气谦逊,但说的话却一字一句犀利无比,听得整个寝殿内大大小小的婢女内侍也好,主子娘娘也好,都纷纷点头。
东方寻并非是一个不讲理的皇帝,相反,在善于纳谏上还素有贤名,朝中谏臣也颇受重用,偶有大胆直谏之言,他也可以明辨其中是非,并不会斥责谏臣。
似乎看出来沈画是有意要点醒自己,所以才“直言不讳”,东方寻听了,虽然心里一股股闷气没出发作,也只能摆摆手道:“也罢,沈画你既然来了,就赶紧帮沈贵妃看看吧,她已经昏迷了许久,虽然下身已经按照你的法子止了血,但呼吸却越来越微弱,你一定要把她救活,听见了吗?”
“微臣一定竭尽所能,请皇上放心。”
沈画说着,终于直起了身子,感觉到南婉容看了自己一眼,眼中有着半分感激,他只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就赶紧渡步上前,先用白布盖住沈蕴凌露在外面的手腕,开始把脉。
寝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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