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想要安静的时刻,将自己从患者的情绪里抽离出来。”他看看我,又转过头看向大海无限远处,沉默的气息好像无法穿越的隔膜,所以我也不再讲话,就这么坐着看着大海发呆,其实我也有很多情绪,想从中抽离出来,不是么?
两个人坐在一起发呆,各自梳理自己的心事,似乎也是一种很舒服的相处,谁也不打破这份默契,直到海风吹的手脚冰凉,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尤里才回过神,轻声问我:“很冷了吧?我们回车里吧。”
我忙不迭地点头,说实话,真的有点扛不住了。
尤里起身,伸手来拉我,我心里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是遗憾,是难过,是愧疚,还是什么?只一下,这个感觉便消失了,以至于我想辨清它到底是什么情绪都不能。
“没事,我起的来。”我没有去接他的手,自己撑着沙地站了起来,拍拍屁股上的沙,努力冲她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
他静静地看了我两秒钟,嘴角牵动了一下,露出一个包容的笑容,放下手,转身向车子走去。我赶忙收了吃剩的餐盒袋子,追了上去。
坐在车里,他开了天窗,又开了音乐,一段婉转的旋律流转出来。是一首有些伤情的粤语歌曲,一个好听的女声低吟浅唱,我只听懂有一段歌词是“软弱时明白傲气/未够支撑起来看别人共舞/唯有到爱不起/便明白爱的趣味/别离后至需要你/就像冬夜怀念滴汗天气/谁正与你一起便承认我很妒忌/像望见当时/懂得感动又何必/错过你先知爱你”。
“很好听,这是谁的歌?”
“卫兰的《错过你》。”他轻轻地说。
“哦。”
我并不认识卫兰,也不知道可以再接什么话茬,就这么听着歌曲,随着节奏,一下一下点着脚尖。
两首歌过去,我看看时间,已经晚上9点多了,再过半个小时,蛮吉爸爸就该打电话催我回去了。我暗自盘算了一圈,如果蛮吉爸爸电话我,得知我没加班,反而和花美男在一起?会不会气得蹬起自行车飞奔过来?我想象他在这大冷天拼命踩着,鼻子里呼哧呼哧地冒着白气,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尤里奇怪地转过头看我。
我心情大好,挑逗地看着他说:“你猜?”看着他一脸的哑口无言,心里得意地跳起鬼步舞。
“不早了,可以送我回家么?”我问他。
“不能!”他冷冷地说。
这下轮到我石化当场。“为什么?”
他叹了口气,由衷地说了声“对不起”,然后启动车子,走了起来。
看着他奇怪的举动,我忽然害怕起来,这个咨询师心思太深,我遇到的朋友里面,还没有几个像他这样,让人琢磨不透,昨天还儒雅幽默,今天又忽然要求见面,完全换了另一副版本。
其实我暗自揣测过,咨询师针对每个病人自有他觉得适合的疗法,这么大晚上约我出来,目的怕是为了迈出不动声色接近我的第一步,熟了之后,再试图挖掘我的内心,然后治疗我。我可不是傻白甜的姑娘,有帅哥约就真当自己女神附体了。但是眼下的方式,却怎么一点也感觉不到被靠近,反而被推的很远似的,还得我自己主动去接近他,讨好他,需要治疗的,倒像是他一般?我胡思乱想着,有些心烦意乱。
夜里,我无知无觉的做着梦。刚开始好像是和蛮吉爸爸一起骑着车在海边晒月亮,月亮好大好圆,从海中升起。我们说说笑笑惊叹着眼前美景,然后蛮吉爸爸停下来,轻抚我的长发,低下头深深吻住我。我沉浸在无限的幸福中,紧紧拥住他,享受着接吻的甜美。当我睁开眼,却赫然发现自己吻着的不是蛮吉爸爸,而是尤里。惊吓之下我猛地推开他,却见蛮吉爸爸阴沉着脸站在另一侧,冷冷地看着我。我赶忙跑过去,想要解释给他听,追过去却不见了踪影,回过身,尤里也不见了,空旷的海滩霎时只剩下我一人。月亮大的出奇,竟渐渐变成了血红色,好像一只滴血的眼球,海平面上大雾弥漫,许多人影在雾里若隐若现……
我猛地一震醒了过来,背心已被冷汗湿透,回想了一下梦里的情景,看到蛮吉爸爸躺在身边发出均匀的呼吸,我长长地舒出一口气,紧紧地抱住了蛮吉爸爸。蛮吉爸爸被我的动作弄醒了,迷迷糊糊中问我:“冷么宝宝?”然后摸索着给我掖了掖被脚。我愧疚地埋着头,心想,这尤里是不能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