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才憋出来一句:“许、许夫人怎会给姑娘这许多钱?”
顾成卉看着手里的银票,几乎想要攥了它们就逃跑,她只剩下了一丝理智,咬着牙道:“这哪里是许夫人给我的!分明是那个魔头!”
“魔头——?”忍冬正是一脸茫然,刚要再问,就听门口有个小丫头报道:“顾五小姐,我家二小姐来瞧您来了。”
屋中二人赶紧闭了嘴,顾成卉急忙把银票塞了回去,主仆俩收拾了一下激动的心情。这边面部表情还没有安排好呢,那边许云樊就迈步进了屋。见了主仆俩站在屋子正中,古古怪怪的样子,不由奇道:“妹妹这是怎么了?倒像是咬着后槽牙似的!”
顾成卉忙松开了自己的后槽牙——走上两步笑着问道:“姐姐总算有空单独来看我了?”
“就你长了一张利嘴,会挤兑人不成?”许云樊恨恨地掐了她胳膊一把,力道不小,顾成卉忙哎哎地唤疼,求饶道:“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虽然明知道她们在闹着玩儿,但忍冬瞧了瞧自家姑娘的那条胳膊,还是不由一阵心疼,忙笑道:“我去泡茶来!”便匆匆地出了门。
等她出了门,许云樊就坐了下来,一会儿望望顾成卉,一会儿望望屋里摆设,支支吾吾,东拉西扯了半天。顾成卉对她的来意心知肚明,也不捅破了,一手支颐,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在这样的目光下,许云樊没有挨多久,就缴械投降道:“——妹妹今日为什么尽来磋摩我?以你这样千伶百俐的人,定是早知道了我为何而来的!”她一张俏丽小脸上又是羞又是恼,早涨得红了。
顾成卉伸手刮了一下她的脸蛋,笑道:“嗳哟——姐姐这话可不对,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眼见许云樊眼睛一瞪,又要上来掐她,忙道:“我自然知道的!咱们姐儿俩好好说会儿话——”
待笑闹够了,忍冬也正好奉了茶来。顾成卉用了一口茶,正色问道:“要说亲近,只怕你二哥与我大哥也不差。怎么不去问他,倒要来问我?”
许云樊皱起眉头来。“多一个人打听,总能多知道一些……更何况,其实我二哥——并不赞成这门婚事。”她说到这,脸上又浮起一些隐隐的红,不过这一次迅速消掉了。
“这话是怎么说?”这可真是出乎顾成卉的意料了——就许世岚的那个轻佻样子,竟然还看不上自家稳重大哥?
“唉……”许云樊叹了口气。“他说,他隐隐听过一些不大好的风声,是说顾公子他——曾经迷恋过一个女子。我也不知道是谁,只是听我二哥的话音,似乎是什么不正经的人……因此今日来,我是想来问问你这一件事。若顾公子心还在那人身上,我——自会去求了母亲改主意。”
顾成卉眼睛瞪大了——一边懊恼自家大哥兜不住秘密,一边又顿感为难起来。斟酌一会儿,她才说道:“姐姐,咱二人一向交好,又涉及到了你和我大哥的婚事,我自不会因他是自家人就偏袒包庇他。”听到这儿,许云樊的脸色白了一白。
只是顾成卉又继续道:“大哥他……之前确有这么一回事。可是我也敢下包票,这一件事早就已经过去了,大哥他决不会再有任何回头的意思。以我对他的了解来看,他若成了亲,必定会一心一意地守着夫人过日子的。就是现在,还没有成亲呢,屋里也是干干净净……”
桌上灯烛忽然啪地一响,好像把许云樊给震得回过神来了。“你是说——”到底还是和顾成卉这个现代人没法比,一向爽朗的许云樊憋红了脸说不出口了。默默地过了好半响,才像只蚊子似的呐呐地道:“一心一意总是好的……”——她又何尝没有想过一生一世一双人!
瞧她这模样,大概是愿意了。顾成卉虽然心中高兴,可却也不禁深深叹了一口气。连面还没有见过,听说对方不是爱沾花惹草的,已是像得了个宝一般——自己往后,又不知道会如何呢!
“——况且,我大哥生得更是一表人才,好看得紧。十三就中了秀才,才学也好,人也端方稳重……不是我这妹子自卖自夸,姐姐你就该赶快回去备嫁才是!若是叫别人抢了做我嫂子,我定要不理你的。”顾成卉又卖力地透了不少消息,把许云樊说得面红耳赤,好像烧熟的虾子一般。她忙忙地站起身来,啐道:“也不知道你这叫什么大家小姐,说起婚事来一点儿也不害臊,时候不早我走了——”抬腿就往门口去。
才多一会儿工夫,就教许家两个兄妹挤兑了一模一样的话——顾成卉当即不依了,“我还不是为了姐姐好!怎能这样不识好人心!”
许云樊噗嗤一笑,胸口里一颗心仍是七零八落地跳着,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姐姐记你这一回的好,还不成吗?”说罢也不敢抬头看人,便匆匆地逃走了。
看她走了,顾成卉原地驻足了半响,才慢慢走回榻子上坐了。忍冬见许家小姐走了,便端了一个托盘来,装着牛角柄马毛刷、茯苓膏子、温盐水、清水和毛巾,伺候顾成卉洗漱。她刷过了牙,又用温盐水漱了口,就着清水着重地擦了几下嘴唇,把胭脂都用力地擦净了。
待洗漱罢了,忍冬给她铺好了床,吹灭了两盏灯,只留了一盏夜灯。看顾成卉躺在了被窝里,她才忍不住问道:“姑娘,那银票——?”
顾成卉叹了口气。“是一个魔头给我的——你也不必担心,我自会处理。等咱们回了家,我再详细说。”
忍冬听了,也只有点头。忽然她余光一扫,瞄到屋中窗户还大开着,便道:“嗳哟!我竟险些忘了关窗,姑娘要凉着的!”便走上前去要关窗。
身后的床上,忽然传来顾成卉略微有点儿急切的声音道:“别关——我正热着,想吹一吹夜风。若是我凉了,我自己去关——或是叫你进来关罢!”
忍冬自是不愿意,只挨不过顾成卉软语相求,到底还是妥协了。她不放心地嘱咐了好几遍,这才出了门,自去外间歇着了。
顾成卉便趴在床上,将荷包垫在了枕头底下,从帐子里伸出一个小脑袋瓜来,只直直地盯着窗户的方向。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