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贴毯挂墙,凹凸云龙行针密密织就,色彩大胆绚烂,意态十分生动处,还焕发出一阵阵幽幽的香。
见簪花土豆留意看画,旁边陪着的牵堂女子盈盈笑了,说道“这是新样式,采用双面蜀绣的技术,看过去会更加立体生动一些。”
簪花土豆听得此言,侧身看去,见她身上是桂子绿齐胸瑞锦襦裙,梳着简单的乐游髻,插一只绿雪含芳簪,虽是寻常东西,但是配色和谐,兼之她身形高挑窈窕,服色白皙,自也别有一番风流态度。
韩琦在一侧大摇大摆的坐下来,桌边的缠枝牡丹翠叶熏炉上,淡淡的梨花香气飘过,
他则直勾勾就着身侧的一个素锦月白色罗月浅蓝绣边长裙,挽着流云还香小髻,插一只梅花形铜簪的牵堂女儿,摸索的来来去去,那玄长的秀发从他的手边温柔的飘逸滑落。
簪花土豆回身,似是很有些兴趣,笑道:“这里的女儿家与寻常人家的女孩子样子倒也甚为相似,但是终有些不同处,却又说不清是什么。”
韩琦心中很是明白,就是打定主意诱惑西夏斥谍们来此劫走簪花土豆的,但戏还是得做全套。
于是他面带不屑,心中却想着:
自然是不同的。
寻常女儿家,一颗心只凡是挂在男女感情与家中操持上,人伦欢乐便是甚好,所托非人则是悲惨沦为鱼目,
沉香阁的女儿家无论卖艺或是卖身,皆是自给自足,更有太多人被早早培养成了真正意义的斥谍军人,
不论出落的多么不同,终究心中丈夫胸怀,非一般女儿家的感觉是自然地。
不等韩琦回答,却见那簪花土豆已经径自起了身,走到那边贴偏门的廊下一张桌前坐下,全然不把自己当外人的老爷样儿,唤着沉香阁中的姑娘,不一会儿就神态自若、左拥右抱,全不似平时样子。
旁边的四五个红香翠帕、缳带轻垂、含嗔薄笑的舞姬,个个不时倾身娇笑,从簪花土豆那桌向上看去,一盏吊式长信宫灯,
灯盘转动以改变灯光照射的角度,燃脂的灯火八面散射开来,忽明忽灭,门边窗棂上还有一兽面纹铜香炉,里面徐徐飘出似苏合香的味道。
香炉底部乃是圆雕形状,悠悠转动,想必能使熏香挥发更为流畅。
“看样子韩大人来这里,觉得不尽兴,放不开啊——”,簪花土豆涎皮赖脸的说着。
韩琦看他那副惫赖模样,一时无语,此时,一位容长脸蛋,紫衣罗裙的抚堂姑娘忽然走上前来,轻声道:
“二位大官人,可要吃点什么?”说着,一双大眼睛斜斜看向韩琦。
“随意随意”韩琦白了簪花土豆一眼,就势拉过旁边鹅黄薄衫女子的酥手:
“吃什么随意吧,水云天、竹叶青、洋沧酿、酱香茅、剑白涟,还有那青州女儿红可通通先上一坛才好。”
“呃,这是要灌醉我再来刑讯的意思么?”簪花土豆自顾自地玩味着手中的美人青丝,对韩琦道:
“怎会随意?总会有个限额的,韩大人虽然慷慨,又怎知就不会秋后算账?到时候,没准我的日子就更难了,苦头也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