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个处理来看,基本上所有的人都能推测赵祯,对于科场舞弊一案,最终认定的责任祸首是谁了。
“下台了老人集团,又上台一群庸碌无为,靠哭哭啼啼上位的。你说说咱官家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欧阳修一边伸出手,提一提身旁的酒壶,一边发挥了言官风格的玩世不恭,调侃道:
“‘龙图双泪落君前’,陈执中那老小子,抱着官家大腿哭,哭成了宰执,真是千古奇闻,荒谬。”
尹洙也跟着嬉笑道:“可不是么?可惜啊,这老小子入两府刚刚三十几天,就一命呜呼了,现在空出来的地方啊,我看,八九成又是吕夷简的了。”
“你我仁兄,再加一把劲儿,把范相公从外任捞回京中,你看有没有把握?”欧阳修继续探问着,又将头偏向富弼一边。
富弼却心不在焉的嗯着,挂念着旁边雅座的自家姑娘,此刻看没看中方仲永这位今科状元郎。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在方仲永原先那一世的历史上,富弼身为晏殊榜下捉到的女婿,坚持了榜下捉婿的优良传统,后来,他慧眼识珠为自己的闺女捉到的女婿,正是大宋第一名臣王安石。
然而现在,富弼心仪的人选,竟神奇的变成了和王安石同庚的方仲永。
好吧,富大人,你的眼光真是棒棒哒。
然并卵,方仲永的目光,此时正在河边那一群围观的姑娘们中不断的扫描,飘摇,寻找。
略略有些失望。
他期待的那个人,他期待的那个身影,那个微笑,似乎并没有在这个他人生的小巅峰上喜庆出现,锦上添花。
她不想看看自己风光潇洒的样子么?
还是她来了,看错了,没有看到呢?
方仲永看的没错,折依然确实没能前去围观金明池畔的盛典。
因为柳月娥和陈季长,再次爆发了家庭流血冲突。两人在家,打的那叫怎一个鸡飞狗跳好形容。
折依然前脚垮进陈府后院,陈季长以及他身后的一只甩过来的扫把,就直挺挺飞过来。
折依然只得任由陈季长躲在自己身后,而自己略略腾空,接住了那只行凶的扫把,然后,轻轻放在一边。
“月娥,别扔了,是我。”折依然对着房间内说着,一步步向里间走去。
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折依然走进里间,看见泪眼婆娑的柳月娥,正用被子裹着自己,头发披散下来,一脸脆弱无助的哭泣。
男人的爱怜,终归不会因为你的相貌,你的本事而改变。你越打闹,越痛苦,却越又能如何呢?他不爱你,你的一切都是错。奈何木已成舟,是否就真的无法改变了呢。
折依然心中暗暗为柳月娥叹息,她唤过柳月娥的婢子,端了水盆子过来,自己浸湿了帕子,为柳月娥轻轻揩脸。
忽然,柳月娥抓住了折依然的胳膊,她的泪水犹在眼眶里打转,却定定说了一句话:“依然,我想,离开京城一段时候,讨个差事,去西军。你呢,一起去么?”
折依然听完,略略一愣,忽然又看向窗外的夜空。
金明池畔的烟火璀璨夺目,一朵朵在天空绚烂开放。那个遗世独立、灵魂强大的状元郎方仲永,今夜,应当是极风光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