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皎洁的月色,趁的那天的王子月,恍如神妃仙子一般素雅、美丽。浓浓的乌发绾成垂云髻,小酒窝大眼睛里,满满都是朦胧的笑意。
王安石和王子月上前,说是前来送行。几人一并用了饭。
饭后,夜色渐浓,王安石兄妹不便久留,于是起身辞去。王子月先行踏上了马车,隔着马车帘子,外间王安石与方仲永的对话,一字字听得清晰。
“此番回来,父亲为月儿定下了一门亲事,可能不多时,我们就一同前往汴京去了。如若有缘,到时还会相逢的。”王安石故作不经意的提道。
“哦,是哪家的公子这样好福气?”方仲永语带询问。
王子月在马车内,双手拧着手中帕子,心砰砰直跳到嗓子眼。
“是应天府推官,张亢张大人家长子,张杰。”王安石继续用试探着方仲永的口吻。
“张亢张大人?偶像啊——”方仲永一听是宋夏战争中,单骑突破重重防线,打通关节,虽为文官,却勇冠三军的名将张亢家长子,不禁有些兴奋,直感叹道:“令妹好福气啊,真是恭喜啊——”
王安石见他竟这等没心没肺,不免有些失望,更担心马车中的妹妹,小心肝儿碎的一地地的。于是,略带没好气道:“哦?仲永兄与张亢张大人有旧交?”
方仲永这才想到,此时宋夏战争尚未开始,张亢只是一位勤于政务的寻常文官,而自己,更是离得十万八千里,不免自悔有些言语冒失,悻悻回转道:
“并没有,只是在书院读书时,听闻张大人是个好官,哪里就有什么旧交呢?”
马车中的王子月此刻,泪水已经一滴滴溅在手上的帕子上,湿了一片。她咬着唇,没有发出声音:原来他的心里,竟是从未在意过我?难道我就这般卑微么?
听得方仲永和王安石的寒暄,更觉得远在天涯,难以触摸了。
……
汴京城中,年近花甲的老牌宰执王曾,带着一丝疲惫,迎来了一批客人。
五位客人,都是正值盛年的年轻大学士,职务多在管、阁之间,分别是:
天章阁待制李绒;
集贤院校理王质;
秘书丞、集贤院校理余靖;
馆阁校勘尹洙;
宣德郎馆阁校勘欧阳修。
这几人,今天在朝堂上,集体捅了马蜂窝,弹劾首相吕夷简不说,还涉嫌推广传播一份西京洛阳推官蔡襄写的诗,诗中大为挥毫“四贤一不肖”之说法——
四贤,自然是范仲淹、余靖、尹洙、欧阳修四人;而那位不肖,就是知谏院的右司谏高若讷。
这蔡襄文采极好,诗又是在官员夜宴时所做,因而很快传遍大江南北,这倒不算什么,关键是——还传到了辽国去。
好巧不巧的,辽国使者正好进京,就将此诗,直接捅给了仁宗赵祯,还用一副崇敬万分的粉丝表情,对仁宗道:
“贵国文化,果然博大精深,骂人都可以写成诗,如此风流,真是好有乐子啊——”
他是瞧乐子了,被瞧了乐子的赵祯,可窝着一肚子火呢。
当着外人的面,自己家里人揪斗成一团,彼此啪啪打脸,一副猪头样,还让邻国瞧了笑话,你说官家能不气么?
饶是赵祯涵养惊人的好,当天也直接拂袖而去。留下一群不知所措的官员。
这群人现在,跑到王曾这里,一来也是求个心安和庇护,毕竟,高若讷是吕夷简的人,这谁都知道,而这件事,究竟最后会迁怒到谁头上,以吕夷简的阴险和只手遮天,还真是难以推估。
作为唯一可以和吕夷简一较高低的宰执王曾,自然成了这群人的定心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