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对诚信,对表里如一,这份试卷提出了一个崭新的天地——良知之学。
一句“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竟然王拱辰感到一种内心滚烫的共鸣,年少的激情,再次被撩拨着,鼓噪满溢在自己的胸腔之中。
难得的,他竟看了一看面前激动的欧阳修,赞叹一句道:“这,真的好。”
欧阳修略带自得之色,欢愉道:“今后,此人可就是你我门生了。虽则此刻,还不知此为何人?但无疑是此番乡试魁首。解元之才。”
王拱辰略略蹙了蹙眉头,他是个迂腐纯臣,对拉帮结派,门生故旧之类的事情,没有兴趣。只是本着良知,认定和赞赏这士子。
但人在官场,这点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能耐,怎会没有,何况事情本身又不违背本心。于是也难得的愉快答道:“是啊,是你我之福,官家之福,社稷苍生之福啊。”
但很快,他脸上的神采又黯然下去,摇摇头,叹息道:
“可惜啊,可惜。这篇虽好,奈何我大官家,个性温和柔善,军事上积弊又甚多,想夺回故土,谈何容易?当年太祖太宗,满朝勇将,都无能为力,何况于今日?”
欧阳修也叹了气,长吁短叹着,拿起身侧的茶盅子给自己倒水喝,一面看向王拱辰道:
“是啊,蓄兵百万,而无多少可用之兵,何谈开战?听闻近年来,李元昊意欲称帝,与我大宋使者,闹得很是不恭,难说边患战事,是否又会重开。”
王拱辰撸一撸胡子,忽的如若想起了什么,拿起前一份看过的“束水攻沙”字迹零乱的试卷,和自己写好的奏章一道,递与王安石:
“我也碰巧刚看过一份试题,觉得可实施性很强。正欲奏本,不若你我联名,将此事上本。一来,也显得更有说服力;二来,你我同心,岳父大人看到,定会十分欢喜。”
不料王安石翻一翻那份柴麟的试卷,对着王拱辰已经批上去的“取中”二字,却拍了桌子,大为批判起来:“这什么鬼?基本的四书五经都不熟的东西,如何能取中?”
王拱辰不料他竟如此,翻脸如若翻书的速度,只得按捺下内心的,一万头草泥马和无数句卧槽,温言陈词道:
“河患当前,如有一技之长,又有何不可呢?况且,我身为副考官,取中与否,乃是我的职权;名次上下,才是兄台的职责所在吧。”
“你——”欧阳修一时语塞,涨红了脸。
……
刚刚为许希珍施针救醒的宋仁宗赵祯,虚弱的躺在南薰殿的床榻上,面对着宫内宫外,无数的流言蜚语,无奈的眨巴着眼睛。
尽管黄河水患史无前例,至今依旧拿不出很好的解决方案。但是此时,汴京城中最时鲜的话题,却集中在赵祯为何昏倒的各种版本上。
上书要求赵祯保重龙体,切勿纵欲过度的奏章,直是积累了两车:
不管是御史台,还是知谏院;不论是中央官,还是地方官;远隔千山万水,也阻挡不了他们,对皇帝宫闱之事的猜测和思量。
各方喷神轮流上阵,从未亲自光临过内宫的言官大臣们,此刻一个个的,却都比亲眼看见还亲眼看见,绘声绘色的想象、描写着皇帝如何“倡优日戏于上前,妇人朋淫宫内,饮酒无时节,钟鼓连日夜”。
各位喷神们,yy和批判完了赵祯,一定是纵欲过度,导致昏倒之后,一个个在奏折里,哭哭啼啼堪比刘备的,要求赵祯赶走宫中,引发废后事件的两位美人。
不是医官,并非大夫,没有脉案的任何相关证据,但群臣已经用自己文人的笔墨,为赵祯描绘出了一副,香艳震慑民间的贪淫好色,纵欲过度,导致龙体不适,昏迷不醒的庸碌昏君形象。
最要命的是,赵祯自己宫内的管事大太监阎文应,也是与大臣们一个鼻子出气的主。
宋朝的大太监们,与宰执们的关系,基本都很神奇的好,随意拎出一对儿,都如若明代张居正和冯保的关系那样CP感十足。
皇帝才是真真孤家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