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笔蘸着水在桌上写写画画,写文章的时候也要提前打好腹稿,斟酌再三才落笔到纸上,她一个小孩子,去哪里弄笔纸来用。
所以考虑过各种情况,许杏儿最终还是选择了让许老三捎个口信过去,自然就有很多话没法说,说多了许老三又未必能记住,最后就只让带了几句问候和安慰的话,对自己不能去磕头表示歉意,说等从姥娘家回来就去拜访。
许老三当晚回家便叹气道:“唉,吴老三和山子都瘦了一大圈,山子的眼睛都眍䁖进去了,看着让人怪心疼得慌,还是个孩纸咧。”
许杏儿听了这话,越发有些担心,但是扭头就看到叶氏极力掩饰起担忧的眼神,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另外起了个话题道:“栗子眼瞧就满月了,舅舅是不是快要来接咱们了?我都好久没去姥娘家了,有些想老黄了。”
老黄是叶家的一条老狗,若要算算在叶家的年头,比许杏儿还要多上一年,如今已经有些老态龙钟的模样,难保就会有邻居串门无意说起:“你家老黄背都佝偻了,倒是养得皮毛水光溜滑,看着又肥又壮的,趁着还没生毛病赶紧勒死吃肉吧,过些日子帮你家再抱个小狗……”
当时这话恰好被许杏儿听到,抄起扫把就把人打了出去。
老黄就像是通晓人事般,从那之后跟许杏儿十分亲近,只要她去叶家就对她亦步亦趋,保驾护航般形影不离。
“你这孩子,有这么说话的么!”叶氏抬手在许杏儿头上敲了一记,“这么久没去姥娘家,你就不知道想你姥爷姥娘,不想你舅舅舅娘,先想着狗。”
“我就是这么一说嘛!”许杏儿吐舌头撒娇道,“再说之前栗子洗三儿,姥娘和舅舅舅娘都瞧见了嘛。”
许老三开口帮女儿解围道:“你带着杏儿和栗子回去吧,你天天还要吃药,还不怎么能下地,杏儿跟去还能照顾照顾你,不然太给家里添麻烦了。”
叶氏琢磨这话也在理,这才点头答应了,不过少不得又说:“那咱就得多带些东西回去,毕竟添了杏儿一张嘴,我爹娘不会说啥,却难保嫂子们不会心里有想法。”
“这是自然的,你放心就是了,我都给你准备妥当。”许老三连连点头。
也许当真有母女连心的事儿,离出月子还差三天,叶老太太在家就坐不住了,在家转转磨磨了一天,转天就叫儿子套车来了兴源村,到家才知道叶氏病了的事儿。
好在叶氏早就嘱咐过,家里谁也不能提许老二欠债的事儿,叶老太太虽然看着和软,但却是个护短的暴脾气,若是听了这事儿,肯定要闹个天翻地覆,到时候反倒徒添麻烦。
叶氏这一胎是个闺女,所以许老太太压根儿没放在心上,什么习俗礼数的她也浑不在意,知道亲家到了,来露个面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再也没见到人影了。
叶老太太对她的态度也不当回事,等听说老许头做主把锁儿过继了,顿时喜笑颜开,抱起锁儿在脑门上狠亲了一口。
锁儿非但不认生,反而挥着小手咯咯地笑着,似乎很是喜欢叶老太太。
“哎呦我的大外孙。”叶老太太越看越是喜欢,抱着就不愿意撒手,私下跟叶氏说,“你婆婆不咋地一个人,倒是找了个好男人,只要你公公一碗水能端平,知道心疼你们,以后分家的时候我也不指望你们能占到便宜,不会吃了别人的亏就是阿弥陀佛了。”
“娘,你扯得恁远。”叶氏没能继承到亲娘泼辣强硬的性子,听了这话不免觉得自己有些没用。
“我就是这么一说,等明个儿抱着锁儿一起回去,怎么说也是我外孙了,满月马马虎虎过了也就罢了,这回姥娘给你一起补回来。”叶老太太逗着锁儿,“这孩子真是个好性儿,如今从小养着肯定亲近,不比那些记事了才抱来的生分,总算你以后能有个依靠,娘也就放心了。”
第二天一大早,叶老太太就张罗着套车回家,许老三准备的东西被她硬是给留下了大半,只带了少少几样东西做个样子,非但把锁儿和栗子都抱上了车,还把桃儿也一并拉上道:“走,去姥娘家住几天,让你爹也松乏松乏。”
许老三连声道:“娘,杏儿和两个小的都去,已经太添麻烦了,桃儿就先别去了。
“你一个大男人哪里会带孩子,给你搁下我还不放心呢。”叶老太太脸一板,直接把桃儿也抱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