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中秋

    沈荷回到新家的时候，远远看到家门口停着一辆牛车，不用问，肯定是栓柱来了。果然，进了门就看到栓柱正在梧桐树下坐着呢，小翠已经给他沏好了茶水，旁边好摆着两碟点心。“荷花姐回来了”看她进门，栓柱站起身来叫道，“栓柱来了啊，快坐”荷花也招呼他，“荷花姐忙什么呢？每次来都见不到你”看着沈荷一身男装打扮，栓柱觉得有点炫目，眼睛都不知道该看哪儿了，自从沈荷搬了新家，栓柱来了不下三趟了，就这一次见到她，前两次都不在家。沈荷一笑，卖了个关子：“这个呀，暂时还不能说，到中秋节你就知道了”“栓柱哥，你别问了，小姐连我都瞒着呢”小翠嘟着小嘴过来，沈荷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怎么，生你家小姐的气了？”小翠小脸往旁边一扭，“才没有呢，人家不是担心小姐的安全嘛”

    栓柱也说道：“荷花姐，你想做什么可以吩咐我去，县城不比咱村，你一个女孩子在大街上逛悠万一遇上坏人怎么办？”沈荷淡淡一笑，“我心中有数，你们不必担心”，又吩咐小翠赶紧做饭，“栓柱，晚上吃完饭再走，尝尝小翠做的鱼香茄子，比酒馆做的还好吃呢”，栓柱赶忙摆手推辞：“不用了，娘还在家等着俺呢，回去晚了她不放心”，沈荷还想再劝，栓柱已经站起身来，“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天黑了这牛车不比马车，容易看不清路”

    沈荷见他执意要走，也不再挽留，只进屋拿了个包袱出来递给栓柱：“这是我给余婶做的两件衣服，回去让她试试不合身的话我再改”栓柱连说不能要，沈荷硬塞在他手里：“我和小翠吃了那么多余婶做的糕点，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如果不要，以后点心我们也不敢吃了”栓柱听了只好收下，道谢离开了。

    中秋节终于到了，永安城里一片热闹景象。街道上的大小酒馆都重新装点铺面，有的用绸缎搭建彩楼，一片花团锦簇；有的挑出醉仙酒旗，吆喝着卖新酿的桂花酒。那些糕点铺也早早摆出了各色月饼，上面还都印了嫦娥、兔儿爷、桂花等漂亮的图案，吸引了很多人前来购买。其他的针线铺、布店、成衣坊、香铺也都纷纷摆出店里的精品货物，让行人看得眼花缭乱，这还有个说法，叫“养眼”。

    沈荷这一个月以来在新家、县衙、锦绣坊和泰和布庄之间来回的跑，累的又瘦了一圈，以前的衣服又要改了。不过，这么多时日的忙碌也终于有了成效。衣服都已经按沈荷提供的花样绣制完成，首饰都已备齐，需要的人陆御也已经帮她找好了，她没想到陆御本事这么大，短短半月就找到十名美貌女子，不仅身材窈窕、相貌清丽，而且走起路来都似弱柳扶风，带着万种风情，沈荷简直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他了。其中最关键的是需要一个戏台子，沈荷让黄记安按照她画的图纸，在县城最繁华、人流最多的惠安道上搭了一个戏台子，这里面当然也有陆御的功劳，不然每个人都在路上搭台子，县城还不乱了套？等戏台子搭好了，沈荷让人用红布盖起来，保持点神秘感。

    今天一大早沈荷就开始准备了，她把那些女子都带到黄记安的锦绣坊，找了几名画师，给每位女子开始提前妆扮，换好服装，又让黄记安在戏台周围放上十几盏提前做好的花灯，到晚上的时候待用。

    天渐渐黑下来，月亮升起来了，好多人来到街上，有的游玩赏月，有的喝酒吟诗，街上一片热闹景象，不过最热闹的还要属惠安道。今年的惠安道比以往更要繁华、热闹几分，但是最显眼的是在店铺集中地段的那个大大的戏台子，戏台子被一块红布盖着，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个戏台子一定是为中秋节布置的，所以早早的就有人在旁边翘首以待，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什么名堂。

    月光皎洁，月色比平时更加明亮，整个惠安道已经挤满行人。忽然，远远传来一阵乐声，刚开始似一阵缥缈的箫声，渐渐的箫声停了，一段铮铮的琵琶声响起，人们都纷纷驻足，找寻着声音的来处。不错，这声音正是沈荷搭的戏台子上发出来的。现在，幕布已经被拉开，一个既似舞台、又似水池的大戏台出现在众人面前，细细一看，原来舞台的中间是用淡蓝色和白色的绸布铺就而成，灯光映衬下，远远望去，就像一个浅浅的水池，更神奇的是，水池中间竟然有一个隐隐约约的月亮的倒影，显得更加逼真。随着乐声渐停，只见戏台中间出现了一个美人。这个美人手中拿着一把长萧，刚才的箫声正是她所吹出。美人身着一件白色纱衣，纱衣上绣着一支红色的梅花，头上束着高高的发髻，显得更加窈窕动人，发髻中间簪着一朵梅花珠花，眉间还绘有一朵小小的梅花，看上去竟似梅花仙子下凡一般，只见这位美人身姿轻盈得缓缓走到戏台一侧，又一位美人出场了。这位美人怀中抱一把琵琶，身着黄色纱衣，纱衣上绣着一支白色的水仙花，发饰和眉间同样是水仙图案。众人还在惊呼着两位美人的妆扮之奇特、容貌之脱俗，舞台后方又相继走出几位美人，每位的手中都持一件乐器，或笛或箫或琵琶，她们都身着绘有花朵图案的纱裙，束着同样的发髻，发髻中插着与衣服图案相同的花朵发饰，每位美人的眉间都画有一朵鲜花，除了梅花和水仙花，还有牡丹、菊花、荷花、杜鹃花、山茶花等，毫无疑问，都与服饰的花样一致。

    众人眼睛都看得直了，正在欣赏着众位美人的风姿，忽然戏台周围数盏花灯同时亮起，照在舞台上，在花灯的映照下，舞台上的绸布发出深深浅浅的蓝光，整个舞台就像水波粼粼的池面，显得更加朦胧缥缈、似真亦幻。这时，几位美人开始演奏起手中的乐器，其他几位则随着乐声翩翩起舞，水面随着美人的舞步晃动，那些美人竟似月宫仙子下凡一般。

    戏台周围的人越聚越多，有人开始欢呼叫好，也有人在猜测着到底是哪家商铺能有如此大的手笔，不论是男女老少，众人无不惊叹着舞台设计的奇思妙想、美人舞姿的婀娜、衣着服饰的华美。这场表演自一开始，沈荷和黄记安就在台下看着，听着众人的议论，二人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