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初年看着渐浓的夜色,也说不清自己为何会一时兴起问起那个问题。
南梁不是晋国,南乔也不是元熙。
这本没有任何可比性,而南乔究竟会如何选择更加与她无关。
只是在那么一瞬间,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当年是不是选错了。
南乔看着她的那精致的侧影,却莫名感觉到她仿佛有些难过。
“或许我比较自私吧,我并不想成为像元熙帝姬那样的人。”快要下车之时,南乔犹豫着开口,“若我只是南乔,那我只需要高高兴兴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够了;若我是南乔帝姬,我就要担负起南梁的责任。若是更加无私一点,想要心怀天下,那我岂不是要痛苦死——那么多战争,我该站在哪一方呢?”
柳初年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长叹了一声:“这世事总是由不得人,它会推着你向前的。”
“罢了罢了,”柳初年站起身来,扶着静槐的手跳下马车,“人生得意须尽欢,何必庸人自扰。”
或许是饮了酒的缘故,她行走的步子有些不稳,如同弱柳扶风。繁复精致的衣裙勾勒出她不盈一握的细腰,广袖流仙。
南乔站在原地看着月光之下她远去的背影,恍惚间以为自己看到了月宫仙子,将要抛却俗世乘风而去。
“帝姬,该去休息了。”静槐垂首站在一旁,有些疑惑地催促着她。
南乔如梦初醒,不由得感慨了一句:“师傅真是位美人。”
静槐抿嘴一笑,安慰她:“帝姬您年纪尚小,待到过些年长开些,必定也是位美人。”
南乔眨了眨眼,并没把这话放在心上。
她自小开始便喜欢美的东西——美食、美景、美人,身旁的侍女都是一个比一个水灵,但她对自己的相貌的确是不甚在意。
若说生的一副好相貌有什么好处,大概是遇到喜欢的美人不会被厌弃吧。
南乔虽说年纪尚小,但这些年来也算是见过无数美人,各式各样的都有。但从没有哪个人能如柳初年这般让她念念不忘,甚至还入了梦境。
第二日,南乔难得早起。
她回想起昨晚的那有些荒诞的梦,觉得有些好笑。
她抱着被子傻笑了片刻,原想着继续睡过去的,却没硬生生被院中的八哥叫的没了睡意。那蠢鸟素来是教它十句它都不学一句的,今天不知为何却这么精神。
南乔捂着耳朵挣扎了片刻,终于败给了那仿佛打了鸡血的八哥,认命地由着侍女为她换衣洗漱。
待到一切收拾完毕,她即刻杀了出去准备将那八哥收拾一顿,但在看到旁边的柳初年时,一切火气都消了。
柳初年像是早就起床了的模样,手执着一本书站在笼前逗着八哥。
她身着一袭素白衣裙,泼墨似的长发用一支玉簪挽起,远远地看去便如同一副山水墨画。
南乔有些讪讪地走上前去,垂首唤了声“师傅”。
柳初年仿佛这才注意到她的到来,凉凉地瞥了她一眼:“帝姬起的有些晚啊,莫非是昨晚没睡好?”
南乔心道,这已经很早了好吗?
然而看着柳初年那精致的脸,还是不争气地屈服在美色之下:“昨日太过劳累,故而今日起晚了。”
“下次多加注意。”柳初年又逗了逗那八哥,方才转头看着她,“你先去用早膳吧,一会儿去书房找我。虽说我也不准备勉强你学些什么,但面子上的事情你别让我为难,免得不好交差。”
她也没等南乔回答,便自顾自地离开了。
含芳殿的书房建在后园之中,布置的十分精细。
柳初年背着手站在书架前,将那些书扫视了一番,意外地发现了几本连自己都没曾看过的孤本——应当是南梁的藏书。
柳初年叹了口气,梁帝能这般诚心地对待南乔帝姬,实在也是不容易。
南梁皇室之事是众所周知的乱。
上任梁帝乃是南乔帝姬的母亲,她最初纳了一位凤君,即是南乔帝姬的亲生父亲。后来第一位凤君因病去世,她便纳了第二位,便是如今的这位梁帝。哪知在南乔帝姬六岁时,她竟看上了一位男子,被迷得神魂颠倒,甘愿放弃了皇位与爱人双宿双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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