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水,在脸上随便胡撸一把,就算清洗干净。
他居住的那座南方城市,水中的氯气味极大,人们很少用自来水做饭,更遑论直饮。但现在,四个人却聚在一起,浅饮这捧清水,莉娜如同小猫一般伸出舌头轻舔,然后露出享受的表情。
喝过水后,干渴的嘴唇被滋润,莉娜躺在石头上,仰望星空,星海流转,银河如练。她凝视许久,终于说出了那句话。
“星星不对,按理说我们现在还在北半球,所以只能看到天赤道以北的星座,最多看到几个赤道带星座。但现在……”她话没说完,陷入了沉思。
沈冲茫然地看了看特查拉,又看了看齐格勒博士。
“我学的是国家规划与经济建设,看星座不是黑人的专长,众所周知,他们是坐在船舱里的。”特拉查又开了一个种族玩笑。
“你学这玩意干嘛。”两个槽点沈冲选择了第一个。
“谁知道呢。”特查拉一耸肩。
沈冲刚把目光转向齐格勒博士,这位日耳曼美女立即摆手,“我是医学博士,不是星相学博士。”
好吧,看来没一个懂得。沈冲只好又把目光转向莉娜,“现在我们看到的都是天赤道以南的星座?”他猜测着问。
莉娜摇了摇头,“也不是……我们在这里看到了全天星座。”
“这代表什么?”
“代表如果方位正常,我们现在应该位于肯尼亚、乌干达或索马里这些赤道国家,而不是在撒哈拉沙漠内。只有在赤道上,你才可能看到全天的星座。”莉娜说。
“什么!?”
其他三人一脸震惊。
莉娜面色如常,继续说道:“当然,也可能是瑙鲁、哥伦比亚、印度尼西亚什么的。这些国家也在赤道附近。”
“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齐格勒博士有些疑惑。
“如果你也曾被高能动力炉炸成量子状态,我觉得你也会认为,星空错乱没什么大不了的。”莉娜满不在乎地说。
“有两种可能。”特查拉总结说,“第一,世界疯了;第二,我们疯了。”
“第一个。”其他三个人立即说。
特查拉有些无奈,“拜托,三位白种人要不要这么精英主义。”
“我是中国人。”
“我是罗马人和布立吞人(凯尔特人的一个部族)的混血。”
“好吧,我是日耳曼人。”齐格勒博士叹了口气,“但我是无国界主义的支持者。”
三个人立即撇清特查拉的殖民主义观点。
“好吧,”特查拉有些无奈,“所以你们的意思是,你们三个的智商比全世界都高?”
“一个医疗科学家,一个最优秀的飞行员,再加上一个……额……普通人,怎么看都比外面世界的无数笨蛋靠谱,我相信自己,所以肯定是这个世界疯了。”齐格勒博士豪气地说。
“外面的世界都是笨蛋……无国界主义者……不知道你是怎么把这两种观点融合在一起的。”特查拉吐槽道。
“我主张无国界,而不是无智商。”齐格勒博士一阵冷笑,“我现在想起来了,在开罗大学,似乎就是你把我敲晕的?”
特查拉立即撇清,“但混装作病人混进去的主意是这个黄种人出的,我只是个帮凶而已。你懂得,中国和TSNY的关系。”
齐格勒博士冷笑一声,她站起身从巨石上一跃而下,落地后顺势在地上一滚,减弱冲击力,她走向自己的马匹,准备过夜。
“别多想,这个世界够疯狂了,这不过是它另一次任性!”
特查拉随后离开,莉娜陪了沈冲一会儿,忍受不住寒风,也跳了下去,独留沈冲一个人躺在褐色的粗粝巨石上。
寒风裹挟着细沙刷过他的身躯,疼痛寒冷在身体里流转,接着奔涌向蓄电池般的腹部,沈冲闲极无聊时曾经给它想了个名字,觉得叫气海不错,除了略带点武侠感。
气海如黑洞收束着沈冲遭受的苦痛,他如同一块接受能量的蓄电池,在星空下缓缓睡去。
漫天的星斗流转,沈冲想到穆玛的那句话——你不是海洋上的星,你是沙漠上的星。
海洋的星天海相接,融成一片,人仿佛徜徉在星海之内;沙漠中的星高高在上,冷漠决绝,人不可触及。
这评价到底是好是坏?沈冲不知道,他感觉困倦携带者一天的疲惫,向他袭来。
梦中,有一个黑甜的声音在呼唤——
“求你,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