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为何悄悄地落下泪来。
我走过去问她怎么了,为何一人暗自落泪。我在母后那里见过她,知道她是父王最小的妃子。
不过,她只比我大两岁,我觉得自己还是喊她姐姐比较顺口。”
姬子夷说着,脸上飞起了红云,眼神竟然迷离起来。
姬心瑶暗想,母亲已经死了,姬子夷这模样依然像刚刚恋上她一样,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情种。难怪母亲为他痴迷,为她不惜一切。
姬心瑶突然心念一动,问道:“母亲那时有我了吗?”
姬子夷看了眼姬心瑶,答道:“应该是有你了,她的腰身已经日渐臃肿。”
“后来,她让我去找师傅要夕颜的种子,我才知道他是师傅的义女。”姬子夷微微地笑了起来。
“夕颜?”姬心瑶想起了那个小院里白色花朵,在月光下皎洁的花朵。当时他说是飞鸟衔来的,却原来是特地种的。她不解地问:“既知是薄命花,母亲为何要种它?”
姬子夷闭上眼睛,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除了俗称薄命之外,夕颜还有另外的意思,纯洁的爱,永远的爱。”
姬心瑶一怔,原来如此。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忽然间,姬心瑶明白了姬子夷曾经吟诵的诗的含义。
暮光中永不散去的容颜,生命中永不丢失的温暖。姬子夷似乎看到年少的自己,与桃子开心地种着夕颜的场景。
自己拿着铁铲在地上挖了个坑,将夕颜的种子埋下去,再填上了土。桃子笨拙地端着水盆,小心翼翼地浇上水。然后,你看我,我看你,一起笑了起来。
再后来,他们天天盼啊,天天看,终于,种子破土发芽了,长成了一棵绿油油的小苗,慢慢地长大攀援,显出了花蕾。
姬子夷永远也忘记不了,第一朵花儿绽放时,自己与桃子的开怀大笑。遗憾的是,不巧父王正好去了,见他和桃子对着一朵花大呼小叫地,自然免不了狠狠地一顿训斥。
“你的师傅是我母亲的义父?”姬心瑶明知故问起来。她想要了解母亲的事情,可姬子夷说着说着就沉浸到自己的回忆里去了。自己不问,他就不说话。
“是的。他也是桃子的仇人。”姬子夷说着。
原来你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告诉我。姬心瑶在心里恨了一声。
这回姬子夷不等姬心瑶发问,就说道:“为了当七杀的掌门人,师傅灭了桃子全家,却又收了桃子为义女。可怜桃子日日被仇恨噬心,却下不了手复仇,她太善良了。”
姬子夷眼神空茫地抬起了头,那一刻,姬心瑶忽然觉得他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丝仇恨。他太爱母亲了,若是母亲开口,他一定会为母亲报仇;甚至有可能无需母亲开口……姬心瑶的心里竟有了这样的感觉。
“母亲是如何到了奕园?”姬心瑶刨根问底地追问着。
姬子夷的神情似是不再黯然,脸上又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奕园,承载了他和桃子太多的美好,太多的往事。
春日里,桃子在花丛中用团扇追扑着蝴蝶,她哪独特的磁石一般的笑声引得蝴蝶都不舍得飞去。
夏日里,自己坐在书房里看书,桃子则在一旁静静地为自己打着扇子,缕缕的幽香伴着清风在自己的身边缠绕。
秋日里,桃子总是喜欢极目远眺,有时候会望着一队南飞的大雁发呆,有时候就那样看着蓝天白云一动也不动。每一次看到她那样,自己的心都会很痛,自己多么想能早一点给她自由啊!
冬日里,桃子似乎更喜欢下雪。每当天空飘起雪花,她就会倚门盼着自己,看到自己从雪上走来,就会说白雪被你踩痛了。自己只好凌空移步飘到她的面前,她就会开心地伏在自己怀里“咯咯”地笑着。
昔日良宵,千金一诺,一梦醒来,竟是水中月镜中花。姬子夷摇了摇头,从回忆中走出,简要地对姬心瑶叙述了桃子生下姬心瑶后,自己如何重建奕园,桃子如何假死出宫,如何不得已丢下姬心瑶的相关情节,直说得姬心瑶泪眼婆娑,也说得自己心酸不已。
姬子夷坐到了姬心瑶身旁,搂过她用丝帕擦着她脸上的泪痕说道:“心瑶,桃子当年丢下你,确实万不得已。假死出宫,不可能带上你。纵然带上你,你又怎么可能藏得住?不要怪她,这么多年,她每一次见到我,都是先问你的情况,她其实是放不下你的。”
姬心瑶心中明白过来,难怪大哥总是在早早晚晚地去看望自己,询问自己的状况,原来,他是为母亲而来的。只能怪自己太迟钝了,那日在奕园竟然说出那么伤害他们的话。她伤心地伏到姬子夷的怀中又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