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清楚的。
她自从嫁过来以后,除了开始那两三年在老太爷的压制下有些憋屈以外,何曾有骨肉进这种患得患失的情形?要做什么自个儿心里都发虚,这种焦虑的感觉着实不大好受。
她想了想,便道:“我这病也拖了快一年了,也该出去走走了。明儿个我就去给老夫人请安,探探情况再说。”
欢娘愣了一下,随即惊道:“奶奶何必如此?一来您的身子还未痊愈,二来您好不容易才将自己摘了出来,此时再去露面的话,岂不是又把别人的眼光往自个儿的身上引了?”
冯氏淡淡一笑,道:“过了这么久,我虽未痊愈,却也不是完全起不了身了。按理说,我早该去向老夫人、夫人请安了才是。再说,有些事情,虽然你出面也能办好,但终究是没有我出面那么名正言顺。这府里的人一贯都是势利眼,若我不出面的话,怕有些人就不会用心去办事,这事儿拖久了不好,迟恐生变,就算冒着担上干系的风险,也要赶紧做完了才好。”
欢娘不由哑然,不得不承认冯氏说的话的正确。这府里的人原本已经被她们收服了,没想到裴馨儿会有朝一日夺了冯氏的权,这会儿府里倒是有一多半儿的人不再听从她们的吩咐,不是被裴馨儿收买了去,而是看着冯氏落魄了,正在观望中,想要投机取巧、偷奸耍滑。如果没有冯氏亲自出面震慑,确实是有些不好办的。
想到这里,她不禁便暗地里叹了口气。
到了第二天,冯氏果然打起精神从院子里出来,近一年来首次来到老夫人跟前请安。她这一动几乎就惊动了所有的人,低至洒扫的粗使丫鬟,高至裴馨儿、李氏、孙氏等人,全都听说了这件事情。
裴馨儿倒还好,听闻之后只是一愣,随即便露出一个莫测高深的笑容,淡淡地说了一句:“她到底是忍不住了。”
而孙氏和李氏则是在一瞬间彻底苍白了脸色。
孙氏那是不甘心。她恨毒了冯氏,甚至不惜自残来嫁祸于她,没想到这还没弄出个结果,冯氏竟然就从屋子里出来了!虽然这也并不表示她的计划就失败了,但冯氏这么一动,跟她静静待在屋子里养病可就是截然不同的局面了,她既然已经出来了,是否意味着将要重新得回管家的权力?而一旦她重新掌权,再想要扳倒她可就极不容易了,而自己这个一心一意要害她的人,岂不就成为了她第一个重点要打击的对象?!
李氏也是有着类似的心思。她虽未直接参与陷害冯氏的事情,但前不久才亲自将冯氏的把柄送到了裴馨儿的手上,满以为裴馨儿有了这个把柄之后就会立即跟冯氏彻底撕破脸皮,将其彻底击垮。但没想到裴馨儿竟然按兵不动,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这会儿可好了,冯氏出山了,这时候就算她再出手怕是也没那么容易得手了吧?而冯氏一旦知道自己出卖了她,是否会将矛头对准自己,先出手收拾了自己?!
一时间,她们两人倒是有志一同,怨怪起裴馨儿来——这个女人究竟在做什么?拖拖拉拉、优柔寡断的,这下将最好的时机都拖延过去了,看她要怎么办!
说到底,冯氏在她们这几个人当中,怕是最恨的还是裴馨儿吧?至少夺了她的权的可不是她们!
不说孙氏和李氏,就连莺儿她们也极为不解,甚至心生抱怨,在裴馨儿面前忍不住就说了起来。
裴馨儿却也不恼,只是微微一勾唇,说道:“动了才好,我还怕她不动呢!你们可见过蛇?”
莺儿等人不知她是何意,不是说着冯氏么?怎么会又扯到蛇身上去?遂摇了摇头。
她笑道:“你们不知蛇的习性。若是它盘成了蛇阵,一动不动,那便是再厉害的猎人也很难对付得了它。但只要它一动,一旦从蛇阵中出来了,想要打它的七寸却很容易了。这就是一动不如一静的道理。”
莺儿等人听得似懂非懂,面面相觑,心中却是有了几分安定。
看裴馨儿这样子,倒像是早就对此有了准备,仿佛专门就是要冯氏动起来才好似的。而跟随着她的时间久了,莺儿她们也知道,只要她心中有数、有所准备,事情大抵就不会差到什么地方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