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成了敌人来防备,整日里深居简出,便是李氏也轻易不出门了。尤其是冯氏病倒以后,她连请安这种事情都不必再做,便更加闭门谢客,便是偶尔出门走走,也是沉静得可怕。
她常常一个人坐在屋子里思量,如今将军府内院儿的四个女人,就剩她一个人肚子里没有任何动静了。原本她也知道是冯氏在从中作祟,让她和孙氏都怀不上孩子,但形势比人强,她们无权无势,自然无法改变现状,两人都是满腹的辛酸。可是如今孙氏居然怀孕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孙氏一直都在暗中谋划,这才能找到机会浑水摸鱼,趁着冯氏专心致志对付裴馨儿的时候想方设法有了孩子,瞒过了所有人的眼睛。这是多深的心机啊!
相比起来,自己可就痴傻得多了!脑子不够活络、心眼儿不够多,没能像孙氏那样趁虚而入,这是自个儿的愚蠢,怨不得别人。可那孙氏整日里表现得跟自己共同进退的模样,暗中却只为自己谋划,便是想到了这样的机会居然也不跟她提醒一声,甚至将她也瞒得死死的,亏她还真的就一门心思以为两人真的是攻守同盟!
每每想到这儿,便有一股被背叛的感觉油然而生,心中又怎能不对孙氏生出几分怨恨之意来?况且不论孙氏生下儿子还是女儿,这后半辈子多少都算是有了依靠,可自己仍然还是孑然一身,现在就不是个得宠的人了,将来人老珠黄以后怕是更加晚景凄凉。
像孙氏这样的手段,冯氏已经吃了次亏,以后想必会更加严防死守,再不会给人钻空子的机会。也就是说,她想要设法怀上个孩子就更难了。这么一想,孙氏简直就是为了自个儿的利益而将她的后路完全封死,换句话说,她算是被孙氏害了一辈子!
她不由咬紧了牙齿,双眼流露出无尽的恨意来。
这时,突然听到屋外一阵喧哗,她稍稍平静了些气息,正要出声询问发生了什么事,便见身边的丫鬟绿湖走进来,笑着说道:“姨奶奶,裴姨奶奶派人来说,老夫人开恩让打了几套新首饰,请姨奶奶过去瞧瞧呢。”
她不由一愣,问道:“老夫人让打了新首饰?”
绿湖点了点头,扶着她起了身,拿过一旁的棉袍来给她穿上,笑着说道:“我听说了也觉得很是诧异呢。往年都没有的事情,没想到今年老夫人如此慷慨。这下可好了,姨奶奶现在所用的首饰也有些旧了,这便有新的送过来,可不是想瞌睡送来个枕头么?照我看,裴姨奶奶倒是个真好的。”
虽然名义上是老夫人让打的新首饰,可人人心里都有杆秤。往年冯氏管着中馈的时候,可从来没有打过什么首饰,再加上李氏和孙氏她们不受宠又没有势力,手边的首饰也是极为有限的。这京城里各家各户的贵妇人、千金大小姐们争奇斗艳,去年还时兴的款式保不准翻年就过了时,她们没钱打新的首饰,只得将原来那些反复折腾,偶尔攒些年节的赏赐去买那么一两件新的来用,就这么遮遮掩掩对付过去,着实是有些心酸的。可如今裴馨儿一接替冯氏管家老夫人就想起让人打了新首饰,还是一整套的,任谁都看得出来必定是裴馨儿从中出了力的,所以绿湖自然认为裴馨儿不错。
李氏这些日子一直深居简出,再加上自个儿又是个没势力的,没办法四处打听府中的事情,竟然浑然不知打首饰的事情。这会儿听真切了,倒也确实多出了几分欣喜来。但她却没有被喜悦冲昏了头,在绿湖为自己穿戴的同时,问道:“这首饰可是人人都有的?你可知道孙姨奶奶那边儿是怎么个情形?”
绿湖明白她的意思,笑着说道:“自然是人人都有的。大奶奶那边儿裴姨奶奶亲自捧着首饰过去请她挑过了,孙姨奶奶那儿方才莲儿也已经将首饰送了过去,说是裴姨奶奶已经替她选好了。如今就剩下您和裴姨奶奶,裴姨奶奶说不好自作主张替您决定,所以请您过去瞧瞧,自个儿选。”
如今这府里就这么几个女人,冯氏是正室夫人,自然不缺首饰,可裴馨儿必定不会漏了她的,给她的也绝对都是最好的。孙氏如今怀着孕,怀相又不好,就算请她出门八成也是不会去的,裴馨儿也不会冒险让她出门,所以替她选好了送过来。这些都说得过去。可除开这两个人,就剩下裴馨儿跟自己了,这还有什么好挑的?不论哪一套,总归裴馨儿拿出来的首饰都不可能差到哪里去,她自选一套,自个儿拿最后那套也就罢了,为什么要自己特意走一趟?
一想到这儿,她的心不由猛地一缩,生出了几分惶恐来。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