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忘记了此前埋葬在大漠边关的那具任越的尸骨,不顾得面前的山泉清溪春寒的阻挡,扔掉手中的木桶,径直踩入水中,随着层层激起的细浪,向对面的任越奔去。
“柔儿!别过来!”岂料,任越却是大声的阻止,面色骤然突变。
冰凉的山泉,和着那陡然的呼喊阻止声,瞬间唤起了温柔的清醒。
“任越,你……”温柔迟疑的站在水中,她水色的衣衫,随着潺潺的山泉漂浮在周身,宛如一朵水中盛开的清荷,亭亭玉立。
“柔儿,别过来。”对面的任越声音清冷,隐隐的有些悲伤。
“任越,告诉我,难道我此刻看到是你的精魂?”温柔依旧立于水中,此时她终于想起,任越应该早就不在人世了,那年大漠边关之战,他那不屈的生命,已经永远的留在了那个自己亲手安葬的青冢之中。
“傻瓜,我若是死了,那你怎么办?再说,你何时看到过大太阳底下这么俊朗的鬼魂?”任越立在那块青石上,笑了。
那笑,依旧是那样的温暖动人,宛若春风融化了一池的春水。
“可是,那具白骨……”温柔怔住了。她分明的记得,那具白骨上,明显的裹挟着上好的洁白的衣料,那是任越最爱的白衣;而那白骨的左脚上,也有一个明显破损的痕迹。而那痕迹,是那年西安城内,任越为了救自己,所落下的唯一的伤痕。
“那是顾长风。”对面的任越笑了。
“顾长风?“温柔愣住了,“可是,他穿着你的衣衫,并且左脚上也有一处伤痕。”温柔不明白,急促的询问。
“顾长风一直是盛尧山最得力也是最忠心的副将。那日战到最后,顾长风已是身受重伤,血流不止。我怕他失血而亡,遂用了我的白衣整个的包裹在他受伤的胸口,这也就是你为什么看到他的身上会有我的衣衫的原因。”任越站在离温柔仅一水之隔的石上,平静的解释着那具白骨的身份。
“可是,那左脚呢?他分明也是有伤痕啊!”温柔不解,继续追问。
“那是长风最后拼劲了性命,为盛尧山挡了万枪齐发的敌军所受的伤痕。那夜,风大雪大,辨不清方向,我与盛尧山分开抗击敌军,终走散寻不得对方。也不知长风的尸骨被置于哪里,想来受了那么重的伤,他定是为国捐躯了。”任越说到此,动情之处,平静的声音里居然有了些异样,那是哽咽的声音。
“长风与我年龄相仿,身形也近似与我,所以我猜想,被你当成我的他,定是长风无异了。此前,你从大漠回来,我曾去过一次你住过的那间小屋。感谢上苍,让长风遇见了你,得以尸骨尽全,得以入土为安。”任越渐渐恢复了平静。
“你去过?!……那这些年,你都在哪?既然你去了,为何不和我见面?如今又为何不让我接近于你?”温柔听闻,声泪俱下。
“柔儿,原谅我。”任越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看得出来他是在竭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当日我盗用天缘道人的宝物千里镜,新婚之夜离你而去,一念之间飞身奔至盛尧山的疆场,为的就是想要一心求死!想我既然受天缘道人的掌控,从前世重生至今生,居然只是为了要成就他那个怪胎的一个与天地齐寿的贪念!后来,敌军终于被我们击败了,而那时的大军只剩下我与盛尧山两个人!”任越吸了口气,深如幽潭的眼眸空空的望着远处,似乎当日的那场两个人的战斗,依旧厮杀在眼前。
“那后来呢?”温柔自打接到松涛先生的密信,便已然知道任越也是重生之人,虽不是和自己同年重生,却是同样来自于那个万箭穿心的雪夜。
“我被压在一堆尸体的下,听见盛尧山在不远处呼喊我的名字。天寒地冻,万物寂寥,我怕自己的重伤会累积他,又怕万一自己真的撑不过去,真的死在他的面前,或是死讯被他带回到你的身边,惹你伤心落泪,这才转动了千里镜最后第一次使用机会,一念之间将自己从万里之遥的大漠,带回了高山丛林间的幽谷。想着找个鲜有人烟的地方,一个人安安静静的以草药疗伤,即便真的是死了,也定不会让你们看到当时的那副惨状和丑态,伤心落泪。”任越回忆起来这段生死以来,声音竟是出奇的平静。
他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即便此生再亡,也不过是含笑着闭眼,一个人潇洒无羁。
虽然心中有放不下的她,可是想着盛尧山还在,便是真的了无牵挂了。
“可是,现在的你不是好好的站在我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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