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博望啊,你今天怎么想起到大伯父这里来了?我可是有些日子没见你了。”宋林泉正在柜台上记账,忽一抬头,却看见自己的侄子宋博望走了进来,瓦青色的狐皮大氅上,沾着细密的雪针子,但随即就化了。
宋博望脱下大氅交给小厮,笑着坐在火炉边上,一边烤着手一边说:“瞧大伯父说的,我这做侄儿的,就不能来看看你?”
“哼!”宋林泉“啪”的一声合上一个账本,又翻开下一个,“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说吧,有什么事儿?”
宋博望皱起了眉头:“你是我大伯父,我也不想瞒着你,而且这件事儿,和咱们宋家多少有些关系。”
宋林泉头也没抬,继续往账本上记着什么:“和咱们宋家有关系?可如今咱们宋家摊子大了去了,有做茶叶生意的,有做木料生意的,有做药材生意的,有做瓷器生意的,哦,对了,你们这一支,做的是绸布生意,那到底什么事儿这么不得了,与这么多生意都有关系呢?”
宋林泉对自己这个侄儿再了解不过了,若是没有用得着自己的地方,那是决不会来看自己的。当初,他们这一支选择了绸布生意,倒也经营得有声有色,宋博望的爷爷和父亲当家的时候,与宋林泉这一支曾经非常亲厚,可到了宋博望当家,就渐渐与他们这一支疏远了。对此,宋老太爷和宋林泉也能理解,就算是本家,也亲不过三代的,宋林泉和宋博望的父亲宋林岩已经是堂兄弟了,那么,谁也不能指望他们的下一代还亲如一家。再说,如今宋家家族枝叶繁多,各做各的生意,除了祭祖和重大节日,或者家族中有大事相商,其他时候也没有过多往来。
宋博望从椅子上站起来,踱到了柜台边上:“大伯父,实不相瞒,这一次,侄儿是有事求您老人家。”
宋林泉仍旧没有抬头:“你可是京城有名的阔少,哪里有求得找我的地方?你可别拿你大伯消遣。你大伯年纪大了,可经受不住。”
宋林泉不太喜欢这个侄儿,因为他总觉得,这个侄儿心眼儿太多,又很势利。
宋博望说:“大伯父,这事儿,对您来说,只不过是举手之劳。”
宋林泉说:“既然对我来说只是举手之劳,那么对于你宋家六少爷来说,就是吹灰之力了,哪里还用得着求我?”
这倒也不完全是挖苦之语,而是宋博望在宋家的子弟里面,算是最引人瞩目的一个。他对“低调内敛不事张扬”的祖训十分不以为然,还曾经顶撞过训诫他的族长宋老太爷,甚至因为家里的绸布生意实在太好,竟以京城绸布业的龙头自居,曾扬言,京城的绸布庄,都要以他为马首是瞻。
宋博望说:“大伯父,你还记得徐心然吗?”
宋林泉的眉毛跳了一下,不由得搁下了毛笔:“当然记得了,她是我的亲外甥女儿啊。”
宋博望探究地看着宋林泉的表情:“大伯父,既然您还记得徐心然,那您一定不会忘了,她曾经让你多么难堪吧。”
宋林泉有些恼怒了:“这是我的家事,用不着你来议论!”
“啧啧啧……”宋博望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大伯父怎的如此沉不住气啊?还是因为你那个亲外甥女儿实在是太让你没有面子?”
宋林泉瞪着他:“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宋博望不紧不慢地又踱回了火炉边上,舒舒服服地坐下来,端起方才一个小伙计给他沏的茶,有滋有味儿地抿了一口,这才重又开口道:“大伯父,那个徐心然,可真是不得了啊,弄得大伯父在族长面前颜面尽失,这不是在打咱们宋家的脸吗?不过,大伯父倒是大人大量,没有与她计较,当然了,这是因为大伯父毕竟是长辈。可我们做小辈儿的,哪里能看着她一个二十年没有露过面儿的外孙女儿在宋家指手画脚?这是欺负咱们宋家无人吗?”
“行啦行啦,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宋林泉本来已经淡忘了当初自己利用女儿陷害徐心然的事情,他也知道,父亲仍旧在暗中帮助徐心然,可他不敢点破,更不敢阻拦,况且徐心然也没有登过宋家的门,与宋家再无牵扯,宋林泉也就慢慢忘了这件事情。可是现在,宋博望忽然旧事重提,而且这旧事于他来说还不是那么光彩,他脸上挂不住了,“你若没有正经事,那就请回吧,我这里还忙着呢。”
宋博望收起了笑容,正色道:“看来大伯父对那件事情仍旧是耿耿于怀啊。不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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