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是怎么个章程?”
“枝儿,你这就问道点子上了,这租也分长租短租,长租至少五年,每年的租子是四成,短租的租子要更高一些,每年四成半要交给主家,而且,这地里的豆杆、苞米秸等柴火都是主家的,”听到枝儿这样问,沈强忍不住扒着指头算了起来,给枝儿解惑道,“而这雇人帮忙,除了帮工钱,剩下的收成都是自己的,算起来了,可不是雇工合适!”
“不过,咱们家是不一样的!”沈强话音刚落,秦胜就急忙接了上去,“一来,咱们不差这几个铜子,二来,全子也张了嘴,三来吧,还能借此攒个好人缘,何乐不为呢!”
“这倒也可!”听到秦胜这话,大郎心中一动,他听到现在,总算是听懂了秦胜话里的意思,秦胜无非是想说,当时辛全那般对待自家,村里大家都知道,如今自家却是以德报怨,今后提起来,谁人能不说杜家一个好字!
“胜哥,那辛全不也是你们的同袍吗?”正当大郎心下思绪急转的时候,枝儿也想通了关键,只是想到辛全的身份,枝儿又忍不住有些好奇。“按你们的习惯,他不是应该也至少有二三十亩地吗?这怎么又要租地种啊?他忙的过来吗?”
“就是!实在没办法了,不能开荒自己开上几亩地吗?”枝儿这么一问,柱子也有些不解。紧接着问了出来。
“一言难尽!”听到枝儿这问法,秦胜便知道,这事儿有门,连忙解释道,“你们不知道,全子他爹身体不好,常年累月的拿药栓着,这才过到了如今,这到了北边,年前下了几场雪。又大病了几场,卖了好几亩地这才保住了全子他爹的性命,只是这样一来,这地少了,来年的吃食便又是一大愁。去开荒的话,又实在是来不及,全子就想着,今年先租几亩地种着,一边租着一边开荒,熬过了今年,那便好过了。”
“怕是不止!”一直在听几人说话的沈强突然插话道。“我琢磨着,怕是不止这些,全子和他哥如今也是老大不小的了,年前村里几个后生陆陆续续的娶了媳妇,他们能不急?这要是今年春耕上落下了,可耽误的不只是一年!”
“也是!怪不得全子急成这样!”
“胜哥。说实在的,你们这一说,我是又犹豫了。”
“怎么了?”枝儿这话一出,倒是让秦胜吃了一惊。
“那辛全他爹我是没见过,只是听你们的说法。他应该是身体弱,得常年吃药的吧?”见到秦胜点头证实了自己的说法,枝儿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俗话说,救急不救病,这辛全他爹这种情状,万一到秋收之前,他爹又犯病了,辛全他娘……”
“就是,他娘是个能拉的下脸的,要是到时候,又哭又闹的让大郎他们把租子免了,那大郎是该免还是不该免啊?”
“可不是!我怕的就是柱子说的这情况,”枝儿和柱子相视苦笑,想到当时辛全他娘扑在大郎面前哭号的情景,枝儿就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这你就放心吧,”听到枝儿这么说,沈强倒是不以为然,“一村有一村的规矩,这租子,说的大点,这满叶县都是这么个行情,要是到时候全子他娘撒泼,那就不仅仅是你们家的事情了,那是坏了整个叶县的规矩,她没这个胆子的!”
“就是,枝儿,这满叶县也没有白白种人家地的道理!这庄户人家,地就是命根,这地里的事情,那是没得商量的!”
“那好,既是如此,那我们就答应辛全,只是,胜子,那辛全想要如何个租法?”听到这儿,大郎一槌定音。
“这就不知道了,反正我只是答应他,替他给你们捎个信儿,具体如何,到时候让他跟你们商量。”
“也好。那胜子你就转告辛全,让他抽时间来一趟吧。”
听到这儿,枝儿心里默默的打算了起来,到时候一定要立个字据,先君子后小人,以防出什么问题。
“时辰也不早了,小平小安该来了,”看了一眼沙漏,沈强赫然发现,已经辰时已过大半。
“二郎,好好描红哦!大姐去给你做好吃的!”枝儿叮嘱了几句,就跟起身沈强一起去了隔壁。
正当枝儿忙忙碌碌准备着面案豆子的时候,大郎的课堂也醒来了今日的客人,令人意外的是,登门的并不仅仅是裴平和裴安,还有他们的父亲——裴里正。
“裴叔,你今日怎么有空登门?”见到陪在裴里正身边的那个脸熟的男人,大郎心下转了几个念头。
“嗨,杜秀才啊,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是......”
隔壁的事情,枝儿并不知道,她这会儿正忙着准备做糖豆。
“呦!枝儿,你这准备的花样不少啊?”见到枝儿在面案上摆好的一碗又一碗的各色豆子,沈强有些惊讶。
“恩,我想既然要做,那干脆多做一些,”枝儿一边揉着面团,一边跟沈强说着话,“正好也给裴平他们一些,这些日子以来,又是帮忙劈柴,又是打扫院子的,我总是有些过意不去。”
“这有什么,不过是抬抬手的事情,大郎教他们念书,这耗费的精神,那也不是他们干点活儿能补回来的!”枝儿过意不去的事情,沈强反倒是觉得正常多了,“一个月就那几钱银子的束脩,又好干什么?还买不了几张他们写字的纸呢!”
“就是!”一旁帮忙炒豆子的果儿也出声声援,她也不知道大姐到底在想些什么,每每都在裴平裴安打扫院子的时候一副纠结的表情,“咱们家还是好的呢,村里王木匠那儿,跟他学徒的那两个小徒弟,一天到晚忙得和陀螺一样,这打出来的东西好,那卖了钱是王木匠的,不好,那还得挨王木匠的骂呢!”
“咱大郎是读书人,哪是王木匠那手艺人能比得了的!”听到果儿这比方,沈强不愿意了。
“我就是这么一说!大姐,咱们对裴平裴安已经够好了!白糖这么金贵的东西,你也舍得!”
“果儿说的也是,枝儿,你这糖豆一送,就太打眼了些!”沈强也很赞同果儿的话,“这在村里一传,给大郎当学生这么些好处,大家不都得疯了一样往大郎这儿送学生啊!”
“大郎这会儿就教了七个人,再多了,可能耽误大郎自己了!”
“我刚刚还看见,裴叔领着姜三哥进屋了呢!怕是来说项的呢!”果儿刚刚回屋拿东西的时候,正好看到了裴里正进门,这会儿说到这儿,忍不住愤愤不平起来,“这七个人都把屋子塞得满满当当的,要是再收学生,屋里连站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在果儿说着拜师的同时,隔壁屋里,果不其然的,裴里正和姜三,也正是为此事而来。
“裴叔,你们的来意我是明白了,无非是想让小飞也来跟着我念书罢了,”大郎客客气气的听完裴里正和姜三的一番心迹,“按说,都是乡里乡亲的,能帮一把的我定然是鼎力相助,只是,并非我推辞,不知道小平小安是否跟你说过,不过,哪怕没说过,如今,你们也能看到,”大郎一指屋里的几人,秦胜、柱子和二郎端坐在书桌周围,写大字的写大字,背书的背书,破题的破题,裴平裴安以及隔壁的董五正端坐在屋子刚摆好的木桌前,端端正正的描着红。
“还有李水,他今日还未到,枝儿和果儿没法子,只好待在舅舅那边,我这屋子,实在是容不下这第八人了。”
“这......”大郎这推拒的话一说,那姜三顿时是尴尬的很,只能看着裴里正,示意裴里正帮忙敲敲边鼓。
“大郎啊,这......”裴里正收到姜三的示意,话到嘴边,却发现大郎的脸色实在是并不好看,顿时卡了壳。
“杜秀才,”见到裴里正关键时刻掉了链子,姜三心头暗骂一声,只能清了清嗓子,“原本俺也不好意思上门的,只是啊,俺家姜旭,那从小就被人夸机灵,可聪明去了,你是没见过,等俺明儿领他来见见你,你就知道了,他真是读书的好料子......”姜三一开口,就滔滔不绝的夸起了自己的儿子,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大郎定要收下姜旭,若不然,实在是错失了人才。
“杜秀才,姜三吧,是真心想送姜旭来念书的,不过,你这屋子,也真是挤了些。”
可惜,话说到中途,就被裴里正打断了。
原本裴里正答应帮姜三说话,这会儿变成了无声的鹌鹑,姜三就心里窝火,这会儿被裴里正打断了,姜三就更是火冒三丈,忍不住就要破口大骂。
“裴东,你这真是跃了龙门就不认识故人了!不就是裴平裴安能跟着念几天书吗?是龙是虫还不一定呢!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