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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这次对于穆卿呢?说到底也是一样的。如果不是由于担忧穆卿,她现在说不准已经回到大帅府了,也就没有那么一系列的事情发生,她也不会身中奇毒,以至于命不久矣。
后悔吗?当然不。执念虽害人,但怀着执念的人却始终是无悔的。就好比娘亲,就好比轩辕惜梦。也好比是她自己。
夜里躺在穆卿怀中的时候,萧容再次想起了那个关于南宫容儿的噩梦。噩梦的最后,穆卿抱着的不是南宫容儿,而是魏荷语。当时她心里又惊诧,又伤痛。
可如今无论是谁,都不重要了。她还有不到半月的时日,她只求无憾。
萧容这样想着,将头贴的更近一些。
“容儿你是在同情轩辕惜梦?”
头顶突然传来低沉的声音,萧容怔了怔,仰起头来。黑暗中,她只能看到穆卿的轮廓,看不清他的神情。
“奴婢只是觉得她是个痴情女子。”良久,萧容才低声应答。
穆卿沉默了。
夜,有些凄凉。
一向干燥少雨的宁国这次竟又下起了夜雨,打得军帐闷声作响。像是老天爷的悲泣。
穆卿终究还是没有表面上那么绝情,轩辕惜梦死后,穆卿就为她安排了厚葬。可是第二日,轩辕惜梦的尸首便失踪了。
穆卿前去查看的时候,天还下着细雨。松软的墓土被翻开,上面还留下了脚印。穆卿微蹲下身子查看了一番,最终轻笑着起身来,朗声道:“传令下去,封锁军营!”
前来盗走轩辕惜梦的人便是轩辕骋。他当时身中国师的缚魂术,无法动弹,当听到轩辕惜梦的死讯时,他顿时血脉逆行,然后冲破了缚住他的术。可是经脉逆行的结果不仅仅是能冲开巫术,更能使他思绪混乱,他才会陷入了暂时性的疯癫。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清醒过来的,当他的双眼恢复清明的时候,入目的不是金碧巍峨的夭鸿宫殿,而是一片荒芜与死寂。国师倒在地上,身侧是未干的血迹,还有静默的玄鹤琴。
轩辕骋不再理会这些,他踉跄着步子,往外走去。
去哪儿?当然是去找轩辕惜梦。
轩辕骋还是不肯相信轩辕惜梦真的就这样被他周围的人算计至死了。他从来没想过,表面上对他忠心耿耿的灼玉竟会设计谋害他的梦儿,他更加没想到,一直嚷嚷着说只要他一人的国师也会打梦儿的主意,甚至是他的太子妃,他为了装点门面而娶来的太子妃,竟然也背着他算计着他的梦儿。
轩辕骋痛恨这些人,更痛恨自己,如果梦儿有不测,那他该如何走下去?
然而他终究是晚了一步,还未跨进北国军营,便听到了消息:宁国神女轩辕公主死于北国大帅穆卿的剑下,穆大帅感念其英烈无惧,特以公主之礼厚葬。
天,开始慢慢地阴沉下来。
轩辕骋仰起头,淅淅沥沥的雨水打下来,渐渐漫湿了他姣好的容颜。他双膝一软,无力地跪在了青石地上。城郊的人们被雨水驱赶着,急匆匆地各归各家。轩辕骋孤单地跪在那儿,与这温情和美的小镇风情很不搭调。
淋了一夜的雨,轩辕骋起身走进了一家胭脂绸缎铺。店铺里的老板娘一见到轩辕骋,吓得脸都绿了。因为轩辕骋头发披散着,发梢还低着水珠,身上的衣衫似乎料子还挺名贵,却又皱又乱。而他的脸更是吓人,不仅没有任何表情,而且还惨白得如同死人一般。
“客……客官您……”老板娘有些胆怯地开口问。
“龙凤喜烛,新娘新郎的喜服,还有一只凤簪,一盒胭脂。”轩辕骋木讷地张开嘴说着,依然没有任何表情。
老板娘这才勉强地笑了笑,道:“客官,您要这些……是想要成亲吗?可是……”
听到这句“可是”,轩辕骋无神的双眼顿时圆瞪,他疾步冲上前去揪住老板娘,厉声吼道:“可是什么?我不能吗?我不能成亲吗?我今日就要和她成亲!我才不理会什么天理人伦!”
老板娘被突然发狂的轩辕骋吓得全身颤抖,“可……可是你穿成这样子,怎么成亲啊?”
这一句话说出之后,轩辕骋才平静了一些,他松开了老板娘,然后从怀里取出一块玉佩塞到她手里,眼中带着殷切的期盼:“我要成亲,你……你帮我!”
老板娘依然很惶恐,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因为他塞过来的那块玉佩看上去似乎很值钱,如果不是赝品,说不准能将她这家店铺都给买下来了。
老板娘很耐心地派小厮为轩辕骋梳洗一番,然后将他需要的喜烛喜服全都包了起来。轩辕骋出来之后,拽起包袱头也不回地出了店铺,老板娘喊都喊不住。
老板娘其实想说,这小伙子收拾收拾还挺有模样的,那新娘子一定也是美若天仙。
可老板娘终究没机会再说,她拿出怀里的玉佩瞅了瞅,脸上笑开了花。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