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听到爹骂他畜生、贱胚子,还把大郎他们叫成小杂种,一时间,高大山如遭雷殛,怔愣当场。他觉得自己的心犹如在滴血,整个人就像是掉进了冰窟窿,从头冷到脚:世上有哪个亲爹一言不合就用这样恶毒的字眼骂自个儿的儿子?又有哪个做亲爷爷的这样说自己的孙子?这真的是自己的亲爹吗?如果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如果不是,那自己是谁……?
张氏凄厉地叫声没有惊醒浑浑噩噩的高大山,他顶着一脑门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踉踉跄跄地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张氏已经被吓得面无血色,浑身发软地由二妞和大丫扶着,小心翼翼地跟在高大山身后。二丫、三丫、四丫都捂着嘴不敢让自己哭出声来,只是泪流满面地跟着张氏她们挪动。
五丫强忍着一不小心就会暴发的怒气,牵起攥着拳头,已哭得泣不成声的大郎、二郎,随后跟上了二丫她们的步伐。
等姐弟三人走到房间门口,刚好碰到出来的小姑,五丫想到爹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又心忧爹头上的伤,急忙问道:“小姑,我爹怎么样了?伤得严重吗?这会儿人好些了吗?”
“你娘她们正在帮他清洗,我去喊你四叔回来,你快进去吧!”说完就和五丫擦身而过,向门外走去。
五丫一听,连忙带着两个弟弟冲进了房间。定睛一看,爹脸上的血已经被洗掉,伤口也上好了药,整个人看着清醒了许多。
此时,已经缓过神的高大山望着围在他四周的妻子和儿女们,感受着从她们身上传来的阵阵暖意,那颗被亲爹伤透的心仿佛在慢慢地解冻,悄悄地愈合。
至此,他终于认清,想得到爹的关心和重视,只是自己一意孤行的奢望。大哥一家和自己一家在爹心目中的地位犹如云泥之别,是他做什么都比不上的。
而与爹之间的这场争吵,让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是心如刀割,什么叫“哀莫大于心死”。也让他终于可以放下因分家的想法而对爹娘产生的不安和愧疚之心,从此只需一心一意地为自己的妻儿打算就行了。
想到这里,他握握妻子的手,又一一摸摸儿女们的头,才轻声开口:“放心吧!我已经没事了。孩子他娘,你还好吗?肚子没什么事吧?吓着了吗?”
张氏看到已经清醒并无大碍的夫君,再听到他关心的话语,心神一松,脚一软,就晕了过去。吓得高大山急忙让大丫去请楮大夫。
楮大夫来后,在看到高大山额头上的伤口时并没有多问一句,只是带着些淡淡的疑惑。看过张氏,他对惊魂未定的高大山说:“老弟不用担心,稍微动了下胎气,好在弟妹平常干活,身体还算结实,并没有大碍,不过还是卧床休息几天为好。”
听到这样的结论,高大山才松了一口气,忙不迭地连声向楮大夫道谢。这时,五丫走到楮大夫跟前,甜甜地叫道:“楮伯伯,您也帮我爹看看吧,他头上被翁翁砸了好大条口子,流了好多血,吓死我们了!”说着还拍拍自己的小胸脯,表示自己确实被惊吓到了,表情看起来要多天真就有多天真。
楮大夫看着眼前经他诊治,起死回生后性格大变的小女孩,先前听到村里的谣言,他还有些不信,但现在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自己不信了!
听她说高老弟的伤是高老爷子砸的,先是有些诧异,接着却有些明悟,莫明地看了一眼笑得又甜又乖的小女孩,看来高家又有事要发生了!
高大山听到女儿这么说,却连连摆手:“没事,没事,不用看,这点伤算什么?今天多谢楮大哥了,下次有空,我请楮大哥喝酒。来,这是诊费,请大哥笑纳。”
楮大夫也不矫情,收下诊费,朝高大山拱拱手:“老弟不要客气,你不让我看,我就不看了,这里有些三七,你把它碾成粉,每天内服外敷,几日便好。我还要去看其他病人,先告辞了。”
等送走楮大夫,五丫拉住正要进房间的爹,示意他低下头,贴着他的耳朵说道:“爹,现在看来,分家已势在必行。但咱们不能主动提出分家,要让爷奶自动自发地把我们分出去,这就得想一个好法子了。”
高大山听后,一声不吭,只是幽幽地盯着那三间泥瓦房看了半晌,才像是下定决心地说道:“分是一定要分的,但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不过,有一件事却可以马上去做!”说完,对着五丫意味深长地一笑,就回房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