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好的脚还没迈到门里,就听见柳老娘气哼哼的高嗓门道,“也不知道是多金贵的男人,聘礼就敢收八两,卖猪肉也不值这么些!老娘一年到头累死累活,一把血一把汗的挣几个大钱,可是容易得来的?如今办了这事,家里就要揭不开锅了啊!老二啊,如今也就能指着你跟老大,还能有点良心帮衬些,好把这难关……”
柳好一听就急眼了,人还没进门,扒着门框就直嚷道,“娘你乱说啥哩!八两银子还算多?当初我二哥出嫁,娘你还硬要了二嫂子十两银子呢。你咋不怕旁人说你是卖儿子了?如今我夫郎家里不过才要八两,且他家说了要给好些陪嫁呢!”
说着,斜眼瞅了屋里正尴尬的柳迁一眼,“当初我二哥可是就陪了两个破箱子,里头不过装了几件旧衣裳。”
柳迁原在屋里听着柳老娘话里话外地跟自己哭穷要银子,心里又窘又气又有点心虚,正不知该如何支应过去,就听见柳好这不分青红皂白地一通乱嚷,固然柳老娘被顶了,但提起当年柳迁出嫁的旧事,也让柳迁的一张脸涨成了大红布。
当年那事说起来丢人,几乎可以算得是柳迁这一辈都忘不了的耻辱了。
先是落水事件被传得风风雨雨,后来又坏了名声,差点嫁不出去。
好容易嫁出去了,还是个穷村姑。老娘又使性子,说是既嫁到了穷家,也衬不起好嫁妆,就随便给了两个破箱子,就那般抬到了姜家。
姜凤村里那些亲朋好友来看嫁妆,发现这位十几个村里都有名的一枝柳的嫁妆,才不过是俩破木箱,都不知道是哪一年打的,漆都掉光了,只在外头糊着层红纸,里头更是只有一箱子底儿的东西,还不过是几件柳迁的旧衣裳,连比村里最穷最丑的夫郎的嫁妆都颇有不如。
虽然众人也挺厚道,看在眼里没说什么,但事后可就被传得全村都知道,柳迁恨不得几个月都不出门,就怕让人想起自己寒碜的嫁妆来。
柳老娘狠狠剜了柳好一眼,“就你话多,喝了酒还不回你屋里消停去!老娘银子都出了,说几句你那心肝还能少块肉了?”
这个不着调的闺女啊!
自己说那些不过是为着跟老二要银子罢了,顺便发几句牢骚,这就说着了她的心肝了,巴巴地上来跟娘老子吵闹!还把当年那事拿出来说,万一勾起老二的怨气,银子不出了可怎么好?
柳好扶着门,翻了几只白眼,打了个酒嗝,翁声翁气道,“回屋就回屋,你们都不许说我家玉郎的小话,不然我可不依……”
说完,一步三晃,哼着小调儿,回西边自己屋里床上倒着去了。
柳老娘嘀咕着骂了女儿一句,复回头来拉着柳迁的手笑道,“老二,你妹妹也是年轻不知事,咱不跟他一般见识,接着唠咱的。哎,方才说到哪儿来着?”
柳迁心说,老娘你不就是想要银子呗。
因知道自家老娘的脾性,这一关是不可能避得过的,便鼓起勇气道,“娘,我知道妹妹的亲事后就跟妻主说了随份子的事,可妻主……”
柳老娘刷地就把脸拉下来,阴沉沉地道,“怎么?那小蹄子不肯多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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