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蓝、紫、黄数色的彩条,树上还有拳头大小的小巧竹绡灯笼,煞是漂亮。
虽是出门较早,到了这儿方知来得有多晚。昭阳殿大殿左右两侧各有两排桌案,一张接着一张,桌案之后排着成膝高的圆凳,凳上覆着凳搭,皆是紫色配红色牡丹,一样的花饰。虽是将暮未暮时,可众位皇子、公主也来好几位,皆按长幼尊卑而坐。
静王携王妃坐于左侧首位,大皇子幼年夭折,二皇子、乾明太子早逝,静王便是皇子里最年长的。其后,又是吴王,因他身份特殊乃是皇嫡长孙,舒太妃、舒妃分坐两侧。接下来,是崔左相夫妇与大公主母女。
右边以左肩王为首,往下坐着宁王夫妇,太监领江舜诚与素妍步入大殿。
早有落座的人开始小声议论:“那就是安西郡主?”
“除了她还有谁。”
“长得还真和传闻一样好看。”
素妍一入大殿,便吸引了所有年轻男女的目光:一袭玫红锦袍衬得雪肌莹莹,长长曳地的裙裾随着步履绵延如水,锦上丝绣三醉芙蓉,行止间仿若千万朵芙蓉盛开。眉间贴着银钿,黄豆大小,熠熠生辉。面无敷粉,却更现肤如凝脂;眉无黛痕,更显眉似柳叶;秋波剪水,盈盈转动,越发生动多情,娇红嘴唇微阖,却更胜有语。
“怎穿桃红衣衫?我最讨厌桃红,这可是小妾穿的颜色。”
有女子嘀咕着,展颜道:“那不是桃红,是玫红。”
玫瑰可是如牡丹、蔷薇一样富贵的名花。
两位女子望着展颜,其中一人不解道:“你是谁?”
展颜垂眸,欠身道:“我是皇上钦封的仁和县主。”
二女顿时哑然,起身还了礼。
展颜随父母落座,与江舜诚父女遥遥相望,能看到淡定自如的素妍,还有似被锁定了所有视线与目光的宇文琰,是不是歪头看着那边坐着素妍,瞧着便笑了。
素妍偶尔迎视上他的目光,微微颔首,算是与他打了招呼。
入夜后,华殿内酒香阵阵,丝竹笙歌,舞姬飞袖萦天,人声喧哗,谈笑风生,端的是浮华晏晏、锦绣靡丽。
宫娥、太监穿梭其间,斟酒、添茶,鱼贯来回。
宇文琰过片刻就翘首望向素妍,仿伸在这大殿任有多少女子都难以入目,唯有素妍才值得他一看。
江舜诚已然留意到,轻咳一声,用自己的身躯挡住素妍纤柔、娇小的身子,惹得宇文琰坐在那儿,摇头晃脑,引颈观望。
左肩王妃着实有些瞧不下去,“不许再瞧,平白让人看笑话,给我好好坐着。”
宇文琰低声道:“让我看谁?是静王府的那位薛小姐?”
在静王妃身边坐着一个年轻少女,生得如花似玉,一袭紫色的华服,头上戴着华丽的发钗、珠花,浅笑盈盈,目光正停留在宇文琰身上。
宇文琰只一眼,低骂:“傻子!”看到她对自己一副花痴地傻笑就生出厌恶。
左肩王冷笑道:“你瞧她如此,只怕安西瞧你亦是如此。”
宇文琰瞧到薛小姐就厌恶,尤其厌恶她的浅浅笑容,和素妍比着实太难看,无论怎么笑,都显得像木头,哪有素妍的阳光。“我才没她傻,哪有女子这般盯着男人看的,一点仪态都没有了。”
舒秀仪亦盯着素妍看,从头到脚,从她的举止仪态一并都落在眼底。
舒太妃虽只几眼,亲见了素妍,还是有些许的意外,“安西郡主与我想的不大一样。”
舒秀仪道:“姑母,她哪里好了?若论姿色比玉奉侍还差,若说才学,就是认识几个当世才子……”
玉奉侍是什么身份,素妍又是怎样的身份,可舒秀仪就是把她们搁在一起,借此打压素妍。
吴王不作声,只时不时静默的打量、审视着大殿中的人。
舒太妃知晓素妍在暗中帮着吴王府,但这是秘密,她亦不会告诉舒秀仪。冷声道:“她是皇上赐封的安西郡主,便是我与殿下也得敬重三分,不许轻视。”
舒秀仪只看着吴王,无论他怎样轻浅,可当他扫视完毕,还是会停留在对面的素妍身上。她的淡定,她的落落大方,她的举止得体,几乎吸引了在场所有年轻男子的目光,他们的眼里有倾慕,有欣赏,有好奇,有探究,但她就这样平静地坐在那儿,不笑不怒,不娇不媚,足让众人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她的风姿是那样的别样,她的装扮显得清新出俗,就连在众多女子眼里看着不好的玫红,穿在她身上也高贵与娇妍。
吴王的心里,念着、爱着的依旧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