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已经回来,被关不过近一个时辰,又被放出来了。“太妃这是要做什么?”
舒太妃道:“你之前说得对,是本妃这些年忽视了吴王。今日我猛然醒悟,才明白这孩子有多不容易。”看看瓶子,滴了几滴药液入嘴。
李嬷嬷一阵惊慌,难不成她要寻短见。“太妃,你……这是……”
“不,我没事。我只是听说西歧瘸军师医术了得,想让他入府治病。”
她服毒只为装病,若连太医都瞧不出病因,她就有藉口向皇上讨个恩典,赦放瘸军师为己瞧病。如此一来,就能救出瘸军师,也能设法让瘸军师为她所用。
瘸军师是北齐人,却助西歧皇子生出战事,这亦是皇上驳了西歧人欲救走瘸军师之请,并不予赦免的原因。既然此人能助吴王,她一定会救出瘸军师为吴王所用。
从这一刻起,舒太妃便是为儿子拼杀,不会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问诸事,她要了却乾明太子的心愿,更要为他们母子拼出一条锦绣繁华路。
早前的误会也罢,芥蒂也好,如今都得放下。她和吴王只有一个心愿和目标:登上帝位。
右相府,如意堂。
虞氏一觉醒来,睁着双眼,呆呆地望着帐顶。倏尔,忆起素妍受伤的事,翻身坐起:“田嬷嬷!”
田嬷嬷应声,递过暖热的衣衫,“太太,还未到辰时呢?”
“这是寻常么?妍儿还病着呢。”出了绣帐,三两下着好衣衫,“老东西昨儿睡在书房的?”
田嬷嬷如实答了。
江舜诚不敢招惹虞氏,知她火大又在气头上,远远地避着虞氏。昨晚见素妍醒转,父女俩说了一会儿话,便又回书房歇息。此刻,他正坐在书房窗下的暖榻上,手里捧着本书,看看津津有味。
上了年纪,不比年轻时,看了不到半个时辰,双眼干涩发花,只得搁下,闭目养神。过得一刻,再看书。
虞氏梳洗完毕,田嬷嬷打起布帘,她惊叫一声:“妍儿,你不要命了么?自己还病着,怎么就坐到窗前绘画?”
素妍苍白无色地微微一笑,这样的笑,圣洁如冬日的第一场雪,却又苍白得让人心疼。“娘,我没事。正月初十是爹的寿辰,我想画幅贺寿图,正草拟呢,回头让先生帮忙看看,先生与我多年未见,趁他住在相府,正好多多请教于他。”好不容易要给江舜诚贺寿,她是女儿,自然得尽一份心。
虞氏见劝不住素妍,冲青嬷嬷发火:“你们服侍的人是做什么的?也不知道劝着郡主,身子最重要。”
青嬷嬷只不作声,半垂着脑袋,一副洗耳聆听的恭谨样。
素妍一旦拿定主意,她们劝了也是无用的,要能劝住,就不会坚持坐在案前绘画。
白菲面露愧色,道:“今儿郡主五更就起来了,奴婢怎么也劝不住。”
“你还有理了?服侍不好郡主,要你们何用?”
青嬷嬷知虞氏这是肚子里有气,找不到发处,与白菲使了眼色,白菲不再争辩。
素妍道:“娘也不必怪她,是我坚持的。三月时,还答应了珊瑚郡主给她一副牡丹图呢,等我草拟完,就搬回得月阁去。”
虞氏霸道地说:“这可不行!那几个丫头哪是会照顾人的,你就留在如意堂。娘今儿下厨给你做卤食吃。”
青嬷嬷道:“郡主现在不能吃这些,卤食要加酱,小心留了疤印。”
虞氏想到素妍打小就爱吃她做的卤食,竟不能吃了,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素妍道:“娘不让我回得月阁,我不回便是。只是娘总不能不让出院门吧?”
“人还伤着呢?身上的伤口要紧。”
素妍醒来后,已听白菲说了,太医说伤口不算深,约有两公分长的口子,因冬衣衣衫厚重,深不过三五分,还是斜着扎入腹部,说是惊险得很,再差丁点就伤及女子*部,若真是伤到,只怕这一生都难以有孕。
当时流血过多,着实那情形甚是吓人。鲜血如盛放的腥艳之花,浸洒了衣袍,吓得但凡见过的人都一脸土色,虞氏当时一瞧那场面,惊呼一声就昏死过去。
“我让大嫂帮我寻一个轱辘椅。有了轱辘椅,出门不用我走。青嬷嬷或白菲推着且不方便。”
素妍不敢去想举剑自尽的那一幕,昨儿醒来,瞧见江舜诚,父女说了贴心话,对于她的所忧所想,江舜诚已然知晓。
沈氏行事还真是迅速,这边说着,外面就有人在与如意堂大丫头画回话,“小的是府中杂物房的管事,奉大*奶之命,为郡主过来量尺寸,也便赶制一把轱辘椅。”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