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菲应声,取了画,与青嬷嬷交托几句,送画去了。
青嬷嬷挑起珠帘进来,轻柔地收拾了一番,又轻声退了出去。
二等丫头打开院门,初秋就落在地上,重重一摔,睁开双眼,起身就往楼上奔去,正要上楼,迎面碰到青嬷嬷,一脸冷冽:“郡主昨儿睡得晚,你莫吵到她。”
青嬷嬷一脸肃然,没有半分暖意,目光凛冽如刀,似要生生将初秋活剥了一般。
白藤亦站在楼梯口,道:“县主说,你如今是有品阶的女官,她不敢用你,请秋女官大人另谋高就。县主还说,你且去问问,哪家府邸要你,她好高价将你发卖出府。”
初秋的心重重一沉,这才忆起,自己虽是女官,却不是自由身,皇上也没提这些事,只说她是侍女,就算是有官阶的,她的身份也是侍女,是侍女里的女官,就如丫头里的大丫头一样。
她的一切,依旧握在柳飞飞手里。
柳飞飞可以发卖她,可以打杀她,更可以惩罚她。
想到现状,初秋清醒了几分,这几日仿若梦境一般的迷糊,“县主,初秋知错了!你就原谅初秋这回吧。”大叫两声,跪在楼梯口,垂着脑袋,无论她是多大的女官,却只是丫头里有身份的人,永远都是丫头身份。
柳飞飞此刻亦赖在床上。
白藤好心提醒道:“你小声些,县主、郡主昨儿都睡得晚,今儿要睡会儿。”说完,扭头便走,忙自己的活去。
白芷亦从楼上下来,看了眼初秋。
初秋唤声:“白芷!”有想哭的冲动,却忍住没哭。
白芷也不喜欢因为一时高兴,就忘了本分的丫头,声音懒懒地,昨儿一日,柳县主连你的人影都没瞧见,连我都使唤上了。你昨儿没在,柳县主和郡主教我与白菲两个布阵,我们学不会,柳县主便耐心地教了我们好久,昨儿就睡得晚些,好在我和白菲倒也学会两种阵法。”
她昨日没在,白芷就学会了布阵。
初秋瞪大眼睛,有些懊悔。“白芷,你替我说说情,我……我……只是太高兴了。”
“因为欢喜就能忘了本分的么?无论我们是什么身份,都是主子赏的,没有主子的尊荣,哪有我们的体面?可你倒好,竟把主子给撇下,自己快活去了。”
昨晚那么冷,柳飞飞只令人给初秋披了件羊皮袍子,之后再不管了,这是要初秋长记性,也要好好的教训一下初秋。
有一种教训,不是打,也非骂,而是凉着她,让她自己去领悟,而这种凉人,竟比打骂一场还要让对方难受。
白芷走过初秋的身边,往小厨房去,打了热水洗脸。
初秋跪在楼梯下,垂着脑袋,想着白芷的话。
离开了这里,就算她是正八品的阶位又如何,她的枪法是柳飞飞手把手教的,她们几个能上阵如男儿般建功立业,那也是主子们给的机会。没有素妍的四方兜底阵,就她们几个丫头,早被西歧人给杀了,这个阵法就是要她们团结一样,手足相携,分开了打,一点威力都没有,哪有她们杀敌的能耐。
白芷洗罢脸,拿着脏衣去井口。
得月阁上下都似没瞧见初秋一般,她静静地跪在那儿,只看到白菲、白藤她们楼上楼下的忙碌,一会儿打热水,一会儿送粥点。
初秋拦住白藤,“让我来吧,我给县主送粥去。”
白藤挑着眉头:“昨晚县主说了,要我们个个安分守己,县主正要教我本事呢,我可不敢不守规矩。”
就县主、郡主身上的本事,只要她们这些丫头学上一样两样,不算学得精全,就得有过十之二三,也够她们受用终身。
白藤死死地拽着粥点。初秋想夺,两个人就在楼梯口僵持着。
白菲探了个头,“白藤,干什么呢?主子们都洗漱了,这粥再不吃,怕要凉了。”
初秋颇是生气,低声怒骂道:“白藤,你这个臭丫头,我饶不了你!”
白藤恍若未闻,并不理会,捧了粥上了二楼。
素妍起床时,第一件事就是看外面的天色。因是阴天,她与柳飞飞竟睡到了辰时二刻。师姐妹坐在闺阁的案前,吃着粥点。
楼下,传来了初秋的声音:“长平县主,奴婢错了,您责罚奴婢吧!”
柳飞飞吃得正有味,一听到初秋的声音,就有些生气。“哟,秋大人知道错了?真是难得,那你说说,你错哪儿了?”
那一句“秋大人”像锥子一般扎在初秋的心上。
初秋定定心神,大声道:“奴婢不该撇下县主自个去玩,害得县主跟前没个服侍的人。”
柳飞飞随口问了一句:“还有呢?”
初秋着实想不到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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