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冬天,右相府有专门的花房,一年四季都有开得鲜艳的花儿。
何氏蓦地抬头,见清音轩方向移来个着粉色冬裙的少女,不知怎的,何氏怎么看飞飞都不顺眼。若说容貌,不及她娘家侄女;若说风情,就更是不及娘家侄女十之二三。若不是穿着小姐的衣着,真还以为是哪家府里的丫头。
她阴阳怪调地道:“这不是长平县主么?”
飞飞欠身行礼,即便她始终牢记着青嬷嬷的教导,出了得月阁就得有个大家小姐的样子,她自认做得很得体。“三嫂好!”
何氏挑着眉头,将柳飞飞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翻,瞧得柳飞飞心头发麻,仿佛她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关在笼子里的画眉。“麻雀就是麻雀,就算穿了凤凰的衣裳,内里还是只麻雀。”
柳飞飞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三奶奶,虽然没有东西讨好府里的几位奶奶,但她自来是循规守矩的。“三嫂若没有旁的事,我就告辞了。”
何氏见她要走,喝了声“站住!”几步拦住飞飞的去路,“渔村女,我就说你呢!怎么这么不懂规矩,我的话还没说完,你就要走。我警告你:离六爷远些,可别打不该打的主意。”
何氏高扬着头,虎视眈眈地看着飞飞,无论她穿戴得如何体面,渔村女就是渔村女,永远也变不成凤凰。
飞飞打小最不喜欢的便是这样的眼神,仿佛她是个乞丐,年幼时卖身葬父,她看到的便是这样鄙夷而挑剔的目光,双手拽着衣袖,咬着双唇,垂下了在素妍面前自在、快乐的头。
“姑娘家就得有个姑娘家的样子,虽然你确实大了,到了配人的时候,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江家对你是有大恩的,你不能恩将仇报,使出心思诱惑六爷。旁人敬你,拿你当小姐一般看待,可你亦得给自己留点颜面,莫要做出那等出格的事来,污了我们相府的名声。
六爷是你敢肖想的吗?你配得上他吗?六爷将来是要娶正经官家小姐的人,你自有你的去处。现在你就对我立誓,不许再诱惑六爷!”
飞飞看着何氏,拦她去路,就为了逼她立誓。
素妍说过,既然选择了,就不要轻言放弃。平西候与慕容氏便是最好的证明,他们夫妻是众多江家公子里感情最好的,生死共,患难同,日子过得平静,却有着极深的夫妻情感。
飞飞懒与理会何氏。
她很讨厌这样的何氏,自以为是官宦小姐,便低看旁人,她怎了?她是渔村女,可也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想到这儿,心头一软,她再无退路,她的一切都已经给了江书麟,就算被人骂,被人羞辱,她亦不能就此放手。
她侧身要走,何氏伸开双臂:“你若立誓,从此不再诱惑六爷,我便放你过去。”
不让她走,她就往别处走。
何氏唤了左右下人,亦一并拦了她的去路,她被人围在中间。
“柳飞飞,你立誓呀,立了誓我便放你过去。”
飞飞看着咄咄逼人的何氏,勾唇一笑,“你以为自己是谁?我凭什么听你的?哼!”
何氏微愣,没想柳飞飞会反击,怒道:“我是谁?先问问你自己是谁?”
自以为是的何氏,居然管起江书麟的事来,这样的神态,柳飞飞厌到了极点。
何氏则想:她不过就是无亲无故的孤女、渔村女,因为巴结着素妍,去了趟西北,封了个县主,就可以耀武扬威了,在她眼里,还是一个孤女。还是一个没有身份、卑微的渔村女。
飞飞冷笑两声,“我是皇上亲封的长平县主,是有封号、有封地的县主。”她看着拦路的下人,“怎么,连你们也要拦我去路?”
人家是县主,就算不是郡主、公主,可好歹是有封号的。
何氏站着未动,没有娘家,没有家人又如何,她有一县封地为嫁妆。不,她不可以心软。她是在娘家大哥、大嫂面前说了话了,要将大侄女说进江家来。
“是县主就了不起,这还不是仗着我小姑子得的势。如果不是我家小姑子,你不知道是被卖进了青楼还是哪家府里做丫头呢?还由得你在这里张狂。就你这种不要脸的货色,也想嫁入江家当奶奶,你拿着镜子瞧清楚自个儿的模样。哼!实话告诉你,我婆母已经知道你与六爷的事,她可是不会同意你们俩在一块的,如若江家的爷们能纳妾,许会给你一个贵妾的名分。要想当正房奶奶,我看你还是等下辈子!”
她和江书麟的事……
柳飞飞忆起那晚去找江书麟,与他有过肌肤之亲的事。
她是他的人,想到此处,越发坚定自己的心。
何氏原想留几分颜面,见柳飞飞一脸漠视,不凿痛处,对方是不会罢休。
虞氏虽然不喜欢自己,但也不至讨厌自己,没有虞氏点头同意,她和江书麟的婚事就会受阻,在江家真正说话拿主意的还是虞氏。柳飞飞心头一紧,没想何氏骂得这般难听“你……”很想过去掌何氏几个耳光,但她不能,要是真打了,江家就是掀起一场风波。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