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离开江书鹏,让他另娶别人。
不,她想到这里,就觉得一阵钻心的痛。
为什么会这样的心痛,她不是从来就不爱江书鹏,这种挖心掏肝的痛,让她不愿放手。
从十九岁嫁给江书鹏为妻,他待她是很不错的。江家待她也很好,即便她前些年总是落胎、滑胎,也从来没有人怪过她,而婆母更是体谅她的苦楚,让她养好身子,说总能生养的。怀上小六后,婆婆更是免了她的晨昏定省,让她安心养胎。
无论江舜诚、江家在别人眼里是怎样的,但对她来说,这里是她的家,是她儿子的亲人。她不能因为世人骂江舜诚是奸臣,就冷漠地看待江舜诚,至少他们,从未欠过她什么。
“蓝衣,这个月三爷的家书到了吗?”
孟氏的声音总是这样的好听,平静而温婉的,如潺潺流动的山泉,是幽谷的声声夜莺,令人听了很平静。
蓝衣道:“听说早就到了。回信还是太太让小姐写的。”
孟氏莫名的一阵辛酸,“刚离皇城那会儿,他也每月给我写一封信,可是我却没有回。半年后,他也改成两月一封。如今我亦有两月没收到信了,他倒是每月一封地写给相爷、太太……”
“奶奶明儿还是给三爷写封信吧。三爷一个人,只带了嬷嬷和通房丫头去任上,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就连大爷也在太太面前说过两回,应该让三爷纳妾,是太太说这违了家规,才拒了。”
“三十无子方纳妾”,但她与江书鹏的情形太过特别,再这样下去,太太心疼自己的儿子,只怕也要让三爷纳妾再娶的。
孟氏不知道江书鹏在任上过得如何,她没回信,是因为府里的一切,只有太太和大爷他们写信告知。
一时间,她才突地忆起,自己这个妻子做得有多失败。
她应该给江书鹏写封家书,告诉他小六的事,告诉家里的事。
孟氏回到静澜院,拿着笔,却无从下手。她久很久没写信了,曾经写过,也是写给那人的。
他说过的话言犹在耳,彼时,他与她视对方为最爱。
他深情款款地道:“桑榆,答应我,你这一生,只给我一人写信,可好?”
“讨厌!若是我与桑青分开了,还不许我给桑青写信了。”
桑青是她唯一的堂姐,她们在宫里相依为命,也是她认为唯一的亲人。
“桑青是女子,又是你堂姐,我不计较。我是说,只给我一个男人写信。”
那些青涩岁月真的好美,她以为自己会是他此生最爱的女子,可谁能想到,在他十八岁时,皇贵妃就从宫里挑选了五名美人为他侍寝,而她的堂姐,也成为五名司床之一。
那一刻,她方才明白,再美的誓言也抵不过现实的残忍。
她侍立在皇贵妃的鸾鸣宫,看着他在微愣之后领走了五位美人。
那一年,她十二,他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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