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挂在西天上,已经是二更天了。
冬日夜晚天黑的早,天气又冷的很,谁不愿意早早上g,进入温暖甜蜜的梦乡呢?更别提一个身体“不舒服”的老人家了。
杨广南俊美的面孔上笑容一僵,随即只能说道:“祖母心里惦记着你,没见着你,只怕是放心不下,难以安寝的。”
“我知道了。”杨广北没有再说什么,顺从地同杨广南从正门边上的一扇侧门进了府,脚步不紧不慢地走过长长的青石板路,饶过雕刻着“万马奔腾”的白玉影壁,又从前院正中经过,再从二门处进入内院,又一路欣赏了内院中的亭台楼榭在月光下的清冷姿态,经过重重院落之后,才最终到达了荣享堂。
荣享堂并未做出一副灯火通明的样子,与往常一般无二,只是正房代表主人安寝的烛光尚未熄灭。暖而柔和的光芒从窗户透出来,照亮了窗外一尺多远,让人能清晰地看到那窗棂上晶莹剔透的一排冰溜子。
兴国公夫人从屋内走了出来。
她看到站在台阶下的杨广北,点头应了杨广北的见礼,神色有些忧虑,提醒杨广北道:“你姑姑在里面陪着呢,晚膳都没有用,你赶紧进去吧……”顿了顿,她又迟疑地道:“小北,你有什么话,一家人总可以慢慢商量,你祖母最疼你,你多哄哄她,她总是依你的。”
这话听起来像是为杨广北着想,却是一下子定了杨广北“不敬长辈”的罪名……杨广北像是对此一无所觉,低声谢过兴国公夫人和杨广南,举步踏上了台阶。
他有在林府梳洗过,连衣服都换了赵世允的,已经没有了几分风尘仆仆焦灼担忧的神色,看起来就像他一直都待在微光院中,听见长辈传唤,立即就过来了一样。
红月大长公主脸色不太好,背后垫了厚厚的被褥半躺在床上。额头上盖一方洁白的帕子,瞧见杨广北走进来,当即闭上眼,扭过了头,给了杨广北一个后脑勺。
显然很生气。
不过已经过了发作的时候……或者,已经发作过了?
杨广北瞧着脚下明显没有收拾的杯杯盏盏的碎片儿,不着痕迹地将地面上清理出了一片干净地儿。他看了一眼坐在床沿上时不时试探着长公主额上帕子的定国公夫人,目光在那明显是又干净又清爽的帕子上顿了一顿,原本想要屈膝的他,只是弯下了腰。
“祖母。”杨广北声音很平静。向定国公夫人道:“姑姑也来了……姑姑一向可好?”
行完礼。他很自然地就站直了身体。神态间是小辈该有的恭顺。
定国公夫人是红月长公主的长女,杨广北出世的时候她早已出嫁有了自己的儿女,同杨广北他们这些小辈都谈不上太亲昵。只是因为魏薇和杨元心交好,她才对杨元心也格外疼爱一些。
此时。她看着自己这个有些陌生的大侄子,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道:“姑姑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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