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雨停云歇,桐花香味沁凉,空气尤为清爽。
顾绮年见银娟依旧不忘弯身拿伞,视线落在那把淡粉画梅的纸伞上,蹙眉问道:“这把伞不是我屋里的吧?”
她记得,前日正午时李莲来找自己,打的就是这把伞。
顾绮年别的本事没有,但记性却极好,是断不可能记错的。
银娟答话道:“回小姐,是奴婢方才来的路上太着急,经过浮波亭西边的鹅石道滑了脚,在磐石后发现的。
奴婢想着少爷的伞在蓝苏那,我手中也就一把,担心再下雨便顺手取了过来。”
她是打算,将这把伞留给顾南华备用的。
顾绮年想起早先的怀疑,交代道:“你把我屋里的留给哥哥,将粉色的带上。”
虽不明所以,但银娟担心着蓝苏亦没有心思多问,只依言办了。
顾绮年主仆赶到花园时,周边已围了不少人,见到她纷纷行礼退开。
李莲抱着已经醒了正哭着的孩子蹲在潮湿的径道上,不停道:“……蓝苏,我不过就与你拌了几句嘴,你便嫌我给你的差事增了负担。你私下如何侮辱我都不打紧,但怎么能害我的孩子呢?”
被控诉的蓝苏不停摆手,见到顾绮年忙跪行过去,“小姐,奴婢没有、奴婢真的不是存心把孩子摔出去的。”
她是有口难辩,若说是李莲故意绊了自己使她摔倒,怕都没人相信吧?
银娟四周寻看了下,低声道:“小姐,夫人没来。”
顾绮年点头,心中暗想道,这府里怕是只有自己知晓人前衣光鲜亮、端庄万分的顾夫人私下里到底有多懒散。
现在的母亲最讨厌的就是操劳,但凡出现点事,就总把“为娘的过去替这家已操碎了心,如今儿女大了就该享享清福”等话挂在嘴上,说的好似顾绮年不替她处理就成了不孝女。
而每当顾绮年犹豫不决去问她拿主意时,顾夫人总义正言辞的说这是培养她的独立处事能力。
如现在这种小事,又是李莲这等无关紧要的人,母亲能过来才是奇迹。
“都散了吧。”
她开口潜退众人,并让蓝苏起身,又使银娟去将李莲搀扶起来。
李莲却不肯轻易起来,见到人群散去,似乎很是着急,连喊了好几声“大小姐”紧张道:“小姐,你不能因为蓝苏是你屋里的人就徇私。要知道远儿可是你兄弟,你不能因为个婢子就对我们娘俩不管不顾啊!”
引得本离开的众人纷纷转身侧目。
顾绮年的眼底飞快闪过抹不耐,又看向止步的众人。
等他们离开后,取过粉色纸伞递到李莲眼前,言道:“莲姑娘,回屋再说吧。”
后者面色微白,瞳中闪过几分焦虑。
顾绮年的视线则落在她怀中肤色正常的孩子身上,轻飘飘的续道:“瞧莲姑娘这路上只顾着孩子,竟连伞都丢了。倒叫我以为你是冒雨前去桐凉阁让我给请大夫,心中好生愧疚,还以为是府里的奴才不懂事怠慢了你们。”
李莲瞬时止了声,欲盖弥彰的将孩子按在身前不让人窥探。
顾绮年微微一笑,随着去了东厢房。
李莲用水替儿子擦身时总觉得不自在,余光瞄向旁边面无波澜的大小姐,心中思量着方才园里她说的话。
难道被发现了?
不由出声道:“远儿身上没那么烫了,像是好了不少,大小姐您可真是他的贵人。”
顾绮年展笑,“你这话倒是有趣,我如何就成了你儿子的贵人?
孩子本就不打紧,莲姑娘爱子心切过于紧张了些,你瞧他气色不是挺好?倒看不出生病的迹象。
不过你莫要担心,我已让人去请了大夫。摔着了总是得详细检查下,再说风寒这事可大可小,落下病根就不好了,你说是不是?”
她的声音不重,但听在李莲耳中却似警告。
“请、请了哪个大夫?”
“我们家惯请的梁大夫。”
顾绮年抿唇,添道:“莲姑娘放心,他的医术你不必担心,这有没有病,他一脉便知。”
“不、只是擦伤,涂点药就可以了,不用麻烦。”
李莲心虚的低下脑袋,心中疑惑着顾家最常请的不是济世堂里的方郎中吗?
“这怎么可以?莲姑娘寻到我那去,不就是要请大夫的吗?再且,不过就请个大夫,又不是多麻烦的事。”
而这时,前院顾正身边的小厮原平过来传话,表示李莲母子的事老爷知晓了,道孩子无碍就好,让大小姐请个大夫照看下。
是放任将李莲母子交给顾绮年了。
李莲有些惊讶,这也太荒唐了些吧?
孩子都被摔着了,顾正还不过来?怎么也得在床前陪着吧?
她心慌意乱时,顾绮年已让人都退了出去。
银娟陪着蓝苏站在屋外,边用帕子替她擦身上沾着的泥污边轻责道:“小姐早就交代过,和这女人私下相处时得多留个心眼,偏你还给她逮着把柄。”
“我也不想的,现在可怎么办?”
蓝苏心中委屈,又因给主子添了麻烦而愧疚,沉默片刻突然咬了咬唇直言道:“我算是小看了这女人,小姐若是要罚我我也认了。
但莲姑娘说是小姐不待见她们母子交代我故意下的毒手,这个却是万万不能认的。”
“她真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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