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总觉得李莲的出现满是蹊跷。
毕竟,一个失了贞操的少女为何要等生了孩子才来找父亲负责,又是时隔两年多?
何况,父亲以前虽然不善言辞处事,却是个有担当的男人,是绝不会做那等不负责任的行为的。以他的为人及夫妻间恩爱程度来想,也不该随随便便就跟个黄花闺女在农舍里……
只是有些话,她作为女儿不适合说,便想含蓄的表达。
但谁知,母亲早就看出了李莲的不对劲,还表示相信父亲,说要再细查。
顾绮年便松了口气,试探性的问母亲若是真的该怎么办。
她便答既真做了自得认下,总不至于让她们母子流浪街头;反之若是凭空造假故意污蔑,也不可能轻饶。
父亲在旁边连连点头。
后来,看着娘替爹包扎手臂,顾绮年便忍不住嘀咕说下手太重,谁知母亲当时就回了句“如若真是他做的,阉了都不过分”。
她讪讪的站着,不敢再接话。
而李莲进府后的举止亦表明了事有内情,她最初总殷切的抱着孩子去找父亲,后来见父亲不为她美色所动,便又千方百计去讨好母亲何氏,想求府里给她个恩典,让父亲纳了她做名声言顺的姨娘。
最近,又求到了自己这边来。
她迫切想要进府的心态,总是引人深想。
“她自己的孩子都不知道疼惜,下雨天还抱出来,就是没病也得不舒服。”
顾南华轻责了句,却没有再阻止。
顾绮年了然的笑道:“哥哥,娘说你我是长在这外地,否则若在京城侯府里,女人间的戏码可多了去。
她冒雨过来,认定了是谁见了都要心软,我怎么也得下去趟。”
府中的客房在最东边,这桐凉阁则是靠西,而雨已经下了好一阵子,顾绮年不信李莲是抱着生病的孩子在府中乱逛后折过来的。
她方才到阁楼下时身上却并不见如何淋湿,可见是有打伞过来的。
定是遗在了半路。
顾绮年本就不喜欢李莲,如今就更厌恶其在自己面前耍手段,但听着她在下面的嚷声及蓝苏的劝语,终究觉得聒噪。
伸手揭起珠帘,缓缓走了下去。
“莲姑娘,你就别为难奴婢了,我家小姐正午睡着呢。”蓝苏两条胳膊挡在门口,愣是不肯放她进去。
李莲则不时将孩子举到前面,迫使蓝苏不得不后退,“你别骗我了,刚还说大小姐和少爷说着话呢,怎么就还能再睡呢?”
而在她终于成功逼退蓝苏跨过门槛时,就听到木梯口传来了清脆的唤声。
“莲姑娘。”
两人动作齐齐停下。
蓝苏转身,恭敬道:“小姐。”
随后似意识到什么,恼怒的瞥了眼旁边的人,低下脑袋愧疚道:“是奴婢不中用,扰醒了您。”
“没事。”
顾绮年自然明白,方才蓝苏是想寻理由打发眼前女子,却没想到李莲也是个反应敏捷的。
这几日,无论是屋里还是院子里,李莲都总有法子出现在自己身前,现在竟然都找到桐凉阁来了。
顾绮年心中苦笑,面上淡淡的问道:“莲姑娘怎么来这了?”
“小姐,您瞧,远儿他病了,全身发烫呢。”
说着,李莲就将怀中孩子捧到对方眼前。
男孩已有岁余,却不知因何缘故十分瘦小,此刻昏睡着,裸露的肌肤皆泛红。
似烧得不轻。
顾绮年伸手触碰了下,有些温烫。
李莲便泣道:“今早的时候他总是哭,我原以为只是小病不打紧,可谁知……都说小姐您是最心善的,还请您帮帮我和远儿,他可是你弟弟啊。”
她说着,就要下跪。
顾绮年伸手拦了,冲蓝苏吩咐道:“送莲姑娘回厢房吧,着人通知母亲,请个大夫去瞧瞧。”
说完,就要转身。
“大小姐,你……”李莲却揪住了她的衣角,见其转身目光费解,启唇添道:“您不一起去看看吗?”
“我又不是大夫,能帮上什么忙?莲姑娘莫要犯糊涂了,生了病得先去找我娘,如何来求我?”
顾绮年说得理所当然,又朝蓝苏使了个眼色,后者应了“是”就请李莲出去。
“小姐真的不担心远儿吗?要不你随我一同回去吧?”
李莲心知顾家的小姐是最好说话的,续道:“再者,您瞧远儿身上都淋了水,能不能上楼给先弄点热水擦擦身?”
“我就不去了吧。”
顾绮年望向门口,视线落在靠在门边的天青色纸伞上,再开口:“这本就是个闲坐看书的地方,东西并不全。既然孩子病情严重,耽误不得,你还是先随蓝苏回屋去,正好用我哥哥的伞。”
她说的合情合理,李莲一时间无话可接。
蓝苏便趁机将她请了出去,“莲姑娘,来,我送你回去。”
顾绮年上楼时,顾南华正在斟茶,见到她弯唇道:“也就你性子好。”
“娘说,这叫做真人不露相。”
自顾自的从对方手中接过茶,她狡黠的笑道:“哥,那孩子根本就没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