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枪筒抵着江褚的心口,一向淡漠清润的眼眸染上害怕和疏离。
黝黑的枪口,冰冷的双眸,江褚的心疼的无法呼吸,哑声道,“你不认识我了吗,我不会伤害你的。”
不要这么看着他好不好,他有多想念他,这样的目光让他痛楚不堪。
江褚想过无数遇见的场景,而最让他心如刀割的一幕就在他面前。
他的小鱼不认识他了,他害怕他,他不认识他了……
年轻人疼的咬住下唇,虚弱开口,“你要抓走我吗?”
他的眼中因为疼痛而沁出雾气,泛着薄薄的浅色,让人心疼。
他不能动,他的手好痛,可他不敢让他们碰他,他害怕了,害怕这个从第一次见到就没有忘了的人会再将他带回到那里,充满着消毒水和白袍人的地方,再也看不到星空,感受不到清风朗朗,无法自由自在的活着。
他举着枪的手隐隐发颤,难过的望着面前的男人,不要带他再回到那里好不好,如果是别人,他可以毫不犹豫的开枪,可是这个人,这个人,他是害怕的,可他不想杀了他,不想让他死去。
江褚垂眼深深望着他,声音沙哑,“不会的,我不会让你再回去了。小鱼,别害怕我好不好,我一直找你,找了很久,别怕我……”
周林听着两个人的对话,茫然,“小尾巴?”
周海站在另一侧,低头看着他们,他伸手按着自己的手臂,别过头,深深吸口气。
屋中的其他人面面相觑,半晌后,年轻人安静的点点头,放下手|枪,江褚低声说,“斑鸠,带人去其他屋子。”
“哦,好!”看出什么门道的斑鸠朝屋里其他人使了个颜色,笑着说,“出去吧,队长会接骨,我们腾个地方,再找点吃的。”
等房间里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再也听不到说话声时,江褚小心的拉起小尾巴脱臼的手腕,俊朗的面孔盈满温柔和心疼,眸色深沉。
他单膝跪在地上,轻声说,“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一直在找你。”
尾巴疼的缓慢的眨眼,抬头凝望着江褚,将他的面孔和印象中在压力透明窗前见到的男人重合,高大英俊,冷硬的唇角笑起来摄人心魄。
他刚想说话,江褚突然用力,他的手腕发出咔吧一声骨骼滑动的声音,眼前顿时涌上一股尖锐的疼,从头到脚,疼的他几乎要昏迷过去。
“没事了……对不起……没事了小鱼,我不会再让你疼了…”,江褚立刻将人抱进怀中,清瘦的身体几乎没有什么重量,细瘦的肩胛骨江褚一只手就能全部揽进怀里。
他将小尾巴紧紧拥在怀中,这一刻,丢了好久的心好像才终于回到了他的身体里,他才能感觉到跳动的活力,感受到这末世唯一的温暖。
别恨我,也别怕我,我爱你,从第一眼开始。
小鱼,我的小鱼,我终于找到你了。
小尾巴闭着眼,因为手腕的疼痛而出现片刻的昏厥,拥抱身体的温暖像水一般将他紧紧拥裹住,不会再有人能剥开他的鳞片,抽取他的血液,如果有他在,是不是,他不会再害怕了,不用担心了。
他微微阖眼,轻喃。
江褚低头给他擦干额头的汗水,小尾巴抬头,望进他的眼眸,男人的眼睛深邃幽暗,像漫天星辰泛着浅浅星光,和他那时在压力窗前看到的一模一样。
他不知道那时是不是这双眼睛流露出的痛楚让他感到心悸,才对江褚难以忘记,对他的想念超过了江褚曾带给他的疼痛,让他甘愿恐惧也想再见到他一面。
即便害怕,也不愿离开。
小尾巴温顺的靠在他怀里,额前碎发湿透,强撑着自己,轻声道,“……小鱼,是我的名字吗?”
江褚勾起唇角,“嗯。”他抚摸小尾巴的后脊,让他平缓紧绷的身体。他的小鱼,他从见过就再也忘不了的小鱼。
小尾巴眨眨眼睛,“很…好听。”他很喜欢,喜欢听他叫自己。他抿起唇,“我…不知道你的名字。”
江褚放开他,和他对视,忍不住靠近,在他惊讶的眼神中低头亲吻他的额头,“江褚,我的名字是江褚。”
江褚,小尾巴在心里默念。
那么久,那么久他才知道他的名字。
江褚。他是江褚的小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