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又发作起来。本来此刻并非发作的时刻,可是心神震荡之下,其痛陡生,当下只有咬紧牙关强忍。但这牙关却也咬它不紧,上下牙齿得得相撞,狼狈不堪。
慕容复素知父亲要胜好强的脾气,宁可杀了他,也不能人前出丑受辱,他更不愿如萧峰一般,为了父亲而向那老僧跪拜恳求,当下向萧峰父子一拱手,说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今日暂且别过。两位要找我父子报仇,我们在姑苏燕子坞参合庄恭候大驾。”伸手携住慕容博右手,道:“爹爹,咱们走罢!”
那老僧道:“你竟忍心如此,让令尊受此彻骨奇痛的煎熬?”
慕容复脸色惨白,拉着慕容博之手,迈步便走。
萧峰喝道:“你就想走?天下有这等便宜事?你父亲身上有病,大丈夫不屑乘人之危,且放了他过去。你可没病没痛!”
慕容复气往上冲,喝道:“那我便接萧兄的高招。”萧峰更不打话,呼的一掌,一招降龙十八掌中的“见龙在田”,向慕容复猛击过去。他见藏经阁中地势狭隘,高手群集,不便久斗,是以使上了十成力,要在数掌之间便取了敌人性命。慕容复见他掌势凶恶,当即运起平生之力,要以“斗转星移”之术化解。
那老僧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佛门善地,两位施主不可妄动无明。”
他双掌只这么一合,便似有一股力道化成一堵无形高墙,挡在萧峰和慕容复之间。萧峰排山倒海的掌力撞在这堵墙上,登时无影无踪,消于无形。
“好深厚的功力!”李岩一声赞叹,当即便是长声道:“大师,有这闲工夫,不妨跟本座过上几招!”
众人正自惊异,忽然之间只觉得全身汗毛都在一瞬之间炸起来,体内自然生出一股沛然雄浑的真气,护住周身。眼前人影一闪,只见得李岩却是已经与那扫地僧交手起来,本来高手相交,常将劲气凝聚到极小范围,意图求得最大杀伤力,但是这两人已经颠覆了武学常理,完全没有将劲气收敛。扫地老僧和李岩身形交错,并不是很快,但在场众人却偏偏看不清交手场景。
李岩长啸一声,说道:“真是痛快!只是此地场所太小,损坏了达摩的微言法语、历代高僧的语录心得可是不好。”那老僧手中扫帚蓦然间化为灰灰,沙沙洒落一地,一阵清风从长窗外吹来,藏经阁便被灰尘弥漫。老僧扫了周遭一眼,眼露忧怀似在叹息还要扫除一遍,又深深看着李岩,接着长叹一声:“小友以慈悲心演杀戮法,不怕心魔反噬,永难证得天人之道么?”
李岩嘿然道:“释迦摩尼能做到,我就不能?今日便要证得佛也是人做的!”
扫地僧默然。只是先一步跨出,‘大道渊深,不在口舌’;李岩向众人说道:“一场巅峰之决,岂能无高人见证,众位可愿相随。”
也不待他们大话,身形凭空消失,再看已出了藏经阁。众人心中好奇纵身急跃,追出窗外,只见那老僧步履矫健,身形也变得挺拔起来,活生生年轻了二三十岁。李岩两人直向山下走去。众人只得加快脚步,只道三脚两步便能追到他们身后,不料那老僧和李岩轻功之奇,实是生平从所未见,宛似身有邪术一般。众人提起轻身奋力急奔,只觉山风刮脸如刀,虽然奔行奇速,但离那老僧和李岩背后始终有十余丈远近。
老僧和李岩在荒山中东一转,西一拐,到了林间一处平旷之地,相对而立。李岩说道:“大师你藏匿生机,静谧神思,但也只得延年,不得超脱生死;故意隐居少林,逃离世俗,远隔红尘,慧能曾说‘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这说明你心中还不够干净。”他以言语教训老僧,是以想在气势压倒对方,在这种层面上的交手,什么真气、招式、绝学都不重要,全凭心灵上的交锋来打击对方,正所谓以我道来压过你道,分出个正邪!
老僧道:“小友欲以言语来动我心,却是心怯了。”他话不多,但一针见血,直指实质!
李岩说道:“我就怕大师避世多年,失了斗争之心,现在瞧来足感欣慰。”他语出赤诚,好似对手如果不能发挥出全部实力,便要深感遗憾。
众人先后追了过来,他们心知两人功力高出自己甚多,故而远远观望。不过两人对话没有刻意收敛,因此众人倒也听的分明,如有所获,眼见着场中争斗将起,众人不由得宁神以待,这惊世骇俗的巅峰一战!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