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怎么和一匹马儿说话?你说的话,它能听得懂吗?”
“听得懂的,马兄弟,只要你认真和它说,并且有那个耐性,它都能明白。”动物也通人性,如果你愿意花时间与它交流,多多和它相处,慢慢的,自然也就和它亲了。而只要你们开始觉着亲了,那彼此的意思,也便渐渐明白了。
这些日子,李半夏都是在马不停蹄的赶路,无论走到哪个地方,陪着自己的都只有这一匹马,能和她说说话的也只有这匹马。她有的时候觉着累了,烦了,倦了,不想把事情憋在心里,都会跟笑愁说。而笑愁,就像是明白她的心情一样,总是用它两只可爱的耳朵磨蹭着她的手,让她快乐起来、振作起来。
渐渐的,李半夏就发现了笑愁很懂人话,别人说什么,它好像也都明白。有的时候,还会看着你高兴与否做一些小动作,来让你高兴。
譬如说,如果你累了的时候,不等你自己停下来歇息,它就立在原地不肯再走。等你听它的,坐在地上休息的时候,它就甩着尾巴绕着你转圈。
路难走的时候,它不让你走在前面,自个儿抬着蹄子低着头,为你开路。
当李半夏把这些事告诉给马如东和马小蔷听的时候,他们的脸上满满的都是惊愕。再看向笑愁的时候,已经多了一丝感情,而不是之前只是把它当作一只不通人性的牲口那般。
一路上就这么说说笑笑的,马姓兄妹的家也很快就到了。
站在山腰上,马如东就指给李半夏看:“李姑娘,那个地方,就是我们兄妹的家了。”在一个山谷里,座落着几户人家。
马如东手指的那户,是一个低矮的棚户。因为距离有点远,李半夏也看不真切。
马如东紧走几步,眼看着就要到家了,心情也分外急切。
终于有大夫来给娘看病了,也不知道娘的病能不能看好。
曾经,他们兄妹求着一位路过的老大夫来给他们的娘看病,那位老大夫的心地也不错,看到娘躺在床上不断地咳嗽,只说是伤寒入体,再加上病情长期得不到救治,延误了病情,他也是束手无策。当即给娘开了两副药,让他们煎了给娘服下,也只能看看情况再说了。
马如东又看看李半夏,那个老大夫行医几十年了,经验丰富,都说没有办法。这个小李大夫心地不错,但毕竟太过年轻,也不知道有没有法子。
马小蔷就不像她哥那么想了,她左看又看,看这李大夫言谈之间很是自信,举止坦荡从容,应该是个很有本事的人。兴许娘的病,她真的能看好呢。
“娘——娘——”还没进家门,马小蔷就高兴唤着里面的娘。
“半夏姐姐,这就是我家了,你快进来吧~~”
马如东一回来,就去厨房给李半夏倒水去了。而马小蔷,则领着李半夏来到了她爹娘的房中。
说到家,其实这不过是一间棚子罢了。本来只有一大间,后来嫌一大家子都住一间不方便,所以中间就用树木劈成的长条给隔开了。到现在,正好有四间,马小蔷一间,马如东一间,厨房一间,他们爹娘一间。
马如东和马小蔷的房间都很小,就能住个人,除了睡觉,他们都在厨房和外面呆着。
他们爹娘的房间是最大的,不只是因为他们是两个人,也是因为地方太小了,对他们养伤不方便。
李半夏未进屋之前,还在纳闷着马姓兄妹的爹爹去哪了,照顾妻子和孩子不是他的责任吗?
进屋之后,李半夏被自己看到的情景给吓到了——
做大夫的时候,她曾经看到过很多很多的惨状,但是像眼前这么惨的,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屋子的房间有两张木板床,说是床,那不过是几块木板和树桩搭出来的,底下都是稻草,上面各有一床破败的棉絮。
在里面的那张床上,躺着马如东重病的娘亲。
她的背向里面,身子蜷成一个虾米状,捂着胸口正在不停地咳嗽。也许是咳嗽声太大了,又或许是太痛苦了,让她迷迷糊糊的,都没听到女儿叫她。
一床又破又薄的被子被她紧紧裹在身上,随着她咳得发颤的身体抖动着。李半夏站在门口有多久,她就咳得有多久。仿佛永远也停不下,她的咳嗽。
李半夏不由担心,像她这么咳,迟早会将自己的肺给咳出来。
她咳嗽的声音沙哑,每咳一次,都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喉咙。
那声声地低咳,是他们生活艰难的见证,道出了无尽的冷暖和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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