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年代,女人的忠贞,比命更重要。
可以和离改嫁,却不能丈夫死后再改嫁,否则就是负心失贞,受世人指指点点。
当然,若非不守寡,无视他人的白眼也是可以的。
思柔郡主想结束这段无望的婚姻,却也不想守寡。
唐家三爷现在还不能死。
思柔郡主冷笑,把包袱交给钟妈妈,道:“先收起来吧。”
丫鬟端了茶给她。
她喝着茶,唇角有了个淡淡的笑意。
“大哥说,以斯能得到名满京城的檀儿青睐,虽然有些闲话,外人其实是既羡慕又嫉妒。檀儿自己贴钱给以斯,让以斯替她赎身,外头羡慕以斯的人更多。咱们觉得是闲话,实则是风流佳话。我不管是打死檀儿还是和离,都落得泼辣善妒或者可怜可悲的恶名。
可檀儿一死,就大不相同。檀儿死了,世人怜香惜玉,以斯辜负佳人,害得佳人丧命,不能护檀儿周全,他就是十足的恶人。那些羡慕以斯的人,会真正从道义上谴责以斯。
我这个时候再和离,合情合理,还深明大义,不愿意和唐以斯这种人同床共枕,我挽救了自己和简王府的名声。”思柔郡主笑着,放佛自言自语,“我熬了这大半年,终于等到了今天。大哥做事,果真滴水不漏……”
“嘘!”钟妈妈示意她小声点,小心隔墙有耳,“檀儿就是自己寻死的,跟咱们简王府没关系。您继续闹您的,带着陪嫁回去,从此两不相干。别再说这些话了。”
思柔郡主点点头。
她笑着,眼睛就湿了。
明明胜利在望,可她心酸得厉害。
她曾经对生活和丈夫,抱了那么多美丽的幻想。他们白头到老的样子,她都想象过。
那时候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在算计他的家产,算计他的命。
他还是死了好。
唐以斯不死,思柔心里会一直有一根刺,让她昼夜难安。
她哭着对钟妈妈道:“他若是为了那个狐|狸|精寻死,我是要难过的,凭什么他们到地下团聚?可,他若是不死,我这口气又怎么平?”
她这是想十全十美。
自从她嫁给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她的生活就不可能事事如意。
她只能选个一个最有利自己的结果。
钟妈妈明白思柔的心思,却什么也没说,安安静静陪着她,等她大哭一场。哭过之后,思柔的情绪就从悲伤中缓过来。
和离之路慢又长,他们需要慢慢算计。
于是,这一年的夏季结束之前,唐家三奶奶跟逼死檀儿的唐家三爷和离,带着她全部的陪嫁,和唐家补给她的嫁妆,满满当当回了娘家
她和离的半个月后,唐家三爷自尽了。
唐家这一年是注定无法安静的。
檀儿死后,闹得那么凶,唐家三爷没动静;等三奶奶和离回娘家,他立马自尽,让人猜测他其实更爱三奶奶的。
既然这样,他还招惹檀儿,让檀儿香消玉殒,就更加可恨了。
思柔郡主大获全胜。
没什么人再觉得她是被抛弃得很可怜,也没人觉得她和离有错,毕竟唐家三爷德行有亏在先。这是后话了。
——*——*——
这些事,跟顾瑾之没什么关系。
唐家那些事,她也是偶然听母亲念叨几句,过耳不过心。
她在夏天来临之前,就到了付家庄。
大哥和林翊在庄子上开了个小小的药庐,给乡野村夫看病,收取微薄的诊金:或几捆柴火,或半斗米,或小半袋豆子;也有富足人家,送几个鸡蛋,或者一只老母鸡。
他们在这里一年,已经积累了声望。
所以顾瑾之的到来,得到了乡亲们欢迎。
时至四月,农庄似副颜色绚丽的春景图。一望无垠的麦田,冬小麦绿密密起伏着,随风荡漾着深翠娇媚;桃花凋零,枝头悬挂了青青果子;一条小河傍村而过,烟波青青,鹭鸶低低滑过水面。
大哥和林翊住在药炉后面住茅草庐。
顾瑾之则住到了顾氏的祖宅里。
偌大的庭院已经草叶丛生。
看房子的伙计偷懒,直到顾瑾之到了才开始收拾。
祖宅在村子的最西头。
顾瑾之住的房子,推开窗牖,就能远远看见大哥的药炉后院。
她白日到处逛逛,或跟着大哥去各个庄子给人看病,像个乡村游医;或去祖父的坟头,给他的坟添点新土,陪着说说话儿。
到了晚上,就帮着大哥整理医案。
这一年多,大哥的医术进步很快。
他跟着林翊,学会了很多东西。
庄子上没那么多规矩,大家都爱戴林翊和顾辰之,所以对顾瑾之也格外照顾。隔壁住着的李婶好几次给顾瑾之送菜。
顾瑾之住了一个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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