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梁头像是遭了雷击,目光比刀子还要锋利,在锦曦和梁礼胜身上来回的转,最后大喝一声:“梁礼胜,少给我丢人现眼,赶紧滚过来驮你弟弟去瞧大夫!”
梁礼胜顿了下,看了眼一脸央求的金氏,大步朝前背起梁礼青,路过锦曦身前时,梁礼胜扭头对锦曦道:“回头等他瞧过了大夫,我再领他去给你表姨请罪!”说完,朝村子里匆匆而去,金氏抹着泪跟在后面小跑。
梁礼柏早在先前一片混乱中就已经脚底抹油的开溜了,老梁头背着手在人群里瞅了一圈没找到梁礼柏人影,只好折身往村子里去,临去前还不忘瞪一眼锦曦,换来的,是锦曦嘲讽不屑的目光,老梁头气的七窍生烟,张口还想痛斥几句,锦曦哼了一声,转身混入散去的人群中,回了村子。
桃枝自被孙二虎驮回家来后,在孙氏的帮助下擦洗了身子换过干净的衣裳,又喝完孙大虎煎熬的汤药,便沉沉睡去。桃枝床前留着锦柔在看守,其他人都退出来去了外院的堂屋,义愤填膺的孙家兄弟没有急着离去,而是在外院堂屋商议着桃枝落河这事,怎么着得向那肇事者讨个说法。
梁愈忠虽说跟这两边都是亲戚,可他是典型的帮理不帮亲,这事上,桃枝是明摆着的受害者,所以,虽说梁礼青是他的亲侄子,可梁愈忠的性格就是如此的耿直,大家伙正聚在外堂屋商议着如何去讨个说法之际,锦曦回来了,带回了孙大虎他们离开后河边发生的事情,让大家伙稍安勿躁。
原本很气躁的孙二虎他们,在听说了梁礼胜,梁愈洲他们的态度和作法后,怒气不由平缓了一些。尤其是听到梁礼胜大庭广众下,对桃枝的那一番维护,甚至表明心迹的话,孙家兄弟和梁愈忠都不由感慨不已,大家伙嘴上不说,心里都对这梁礼胜生出一抹敬佩来,孙家兄弟心内也生出跟锦曦一样的想法,横竖传言都出去了,梁礼胜也表明了心迹,若是桃枝这边没啥意见,这两人要是凑在一块过日子,倒也不失一段佳话。
作为桃枝的嫡亲表兄弟,孙家兄弟自然不忍心看着桃枝年纪轻轻就这样孑然一身。
很快,外院再次传来脚步声,梁礼胜果然信守承诺,待梁礼青脚踝处推拿且摸过药酒后,就直接绑了双手给押去了锦曦家,给桃枝当面请罪。
孙家兄弟在看到梁礼青脸上的巴掌印,脸上身上的泥巴印,还有脚踝处贴着的膏药,不用猜也晓得这肇事的小子也得到了好一番修理。孙家兄弟本也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人,胸中的怒气也就渐渐散了,毕竟,要不是梁礼胜及时跳入河里把人给捞起来,还跑去傅家村找李大夫,就算锦曦再神通,也没法子对桃枝施救,功过相抵,此事作罢!何况,若是桃枝他日真能梁礼胜结为秦晋之好,那梁礼胜就是他们的表‘妹夫’‘姐夫’,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不是?
孙家兄弟松了。,没有对梁礼青再如何,梁礼胜心内对这孙家兄弟多了一丝敬重。
“曦儿,你桃枝表姨现在什么情况?”梁礼胜望了眼内院的方向,问锦曦。
“表姨回来后换了衣裳喝了药,这会在睡着了,等她醒来,我会把今日的事情一字不落说给她听的。”锦曦道,说完朝梁礼胜眨了下眼,带着一丝俏皮。
梁礼胜恍然过来锦曦所指,俊脸微微一红,忙地撇过头去掩饰尴尬,开口命令梁礼青就跪在外院,朝着内院西厢房那个方向磕头认错,梁礼青先前在河边被锦曦打怕了,后来又被梁礼胜一路的教训,老梁头又没有跟在一旁给他撑腰,这会子见到孙二虎那凶煞的模样,还有锦曦似笑非笑却让他打冷战的眼神,梁礼青早不复河边的跋扈,摆出一副知错的怂样来,乖乖跪在那磕头口里还在说着赔礼道歉的话。
……
老梁家父子祖孙叔侄兄弟们家去后,自然少不了一番惊天动地的争吵,关于梁礼青梁礼柏兄弟的,关于梁愈洲护着媳妇的,当然,在诸多事情中,梁礼胜心属小寡妇桃枝那件事,成为了老梁家人吵闹的重点,也是不短时日内,整个金鸡山村人们茶余饭后,村头村尾议论的焦点。
不过,这舆论漩涡中的两人,却都在这件事后一连好几日,都不再露面。
桃枝是因为回来后就病着,一直卧床调养,纵然下地,孙氏也不准她出去外院,也都是在内院转转。而当事人的另一方梁礼胜,自打那事后的翌日,便被老梁头找了个由头,给派去傅家村那边一户盖新屋的人家做瓦工去了,梁愈洲也没逃脱这命运,叔侄俩一道去了,日日早去晚归,没有半点空闲。
锦曦这几日一直在千里香忙活,千里香重新招募了两名新成员,一个是崔喜鹊,还有一个是金宝红。
金宝红是大牛夫妇的老2,比锦曦年长两岁,今年十三,一直都是跟着大牛他们田间地头的忙活,十三岁的孩子倒也炼就了一把力气。大牛的意思是如今宝红大了,农闲的时候,就带着他去人家屋场做小工,削砖块,和泥浆什么的,但大牛媳妇不这样想,她的意思是,两个儿子老大宝林就跟着大牛围着庄稼地打转,老2宝红,让他跟着锦曦他们去铺子里长见识,走不一样的路子瞧瞧。
于是,金宝红便来到了千里香。锦曦这几日都在领着崔喜鹊和金宝红熟悉千里香里的事宜,从前面招呼顾客,到后面灶房里包子饺子馅料的调配,几乎是手把手,毫无保留,事无巨细的传授给他们。
崔喜鹊素来是个利落能干的,加之女人天生跟灶房这块有天赋,好多东西一点就通,甚至还能提出些有新意的想法来,这让锦曦颇为惊喜和意外。金宝红虽然是个半大小子,但好在脑瓜子灵活,肯上心的学习,尤其是他长着一张亲和憨实的娃娃笑脸,很是得顾客的喜欢。
开始的头两天,孙大虎和孙玉霞还不太放心,也在铺子里照应着,后来见崔喜鹊和金宝红渐渐上手,尤其是崔喜鹊,都能开始独挡一面了,孙大虎和孙玉霞放心的把镇上的铺子交给了他们,夫妇俩收拾了行装,赶在二十八开张前搬去了县城的新铺子。
镇上这边,崔喜鹊完全取代了孙大虎从前的活计,负责灶房那一块的所有事宜,和面揉面,给顾客下饺子馄炖面条炒饭炒面等,琴丫主要负责跑堂和结账,金宝红负责卫生和洒扫事宜,当然,还包括洗碗。金宝红住在阁楼上,崔喜鹊和琴丫住在后院。
转眼间就到了十月二十六,锦曦和梁愈忠明日一早就要启程去县城小北楼,后日新铺子开张营业。
二十六的下昼,孙玉宝和阿财已经动身去了县城小北楼,锦曦和梁愈忠提早了半个时辰回了金鸡山村,明儿这一趟去县城,锦曦决计要在那里逗留个十天半月,今日早些回家跟嘎婆,娘亲,柔儿,主要是老三老四多聚聚。
晚饭后帮着孙氏一起给老三老四洗完澡,哄着他们兄弟俩入睡,锦曦回屋收拾好行装,估摸着时辰还早,便去了对面西厢房桃枝的屋。晚饭的时候孙氏告诉锦曦,说桃枝这两日身子恢复了些,提出要离开这回郑家村她娘家去。
桃枝娘家如今是那嫂子当家做主,原本就是因为容不下桃枝这外嫁了的姑子,桃枝娘才求到孙老爹这,最后辗转来了锦曦家,这才算是暂且找到了一个安稳的落脚点。如今在金鸡山村又闹出了这样的事,桃枝直觉没法儿再在这呆下去了,白日里跟孙氏和孙老太提出过两日要走。
孙氏和孙老太白日里就轮番的劝过了,都劝不住,只得等锦曦家来再想法子。
锦曦在桃枝屋门外轻轻敲击了两下,自报了名字才推门进屋,屋里点着灯,桃枝靠坐在床头,身上披着外面的袄子,正在拉线纳鞋底。
瞧见锦曦进来,桃枝把鞋底搁到一边,微笑着道:“就晓得你夜里必定要过来。”
锦曦翘了翘嘴角,桃枝朝她伸出双手,锦曦握住桃枝的手,挨着她坐到了床边,瞟了眼一旁搁着的那双大码子的鞋底,笑了下,道:“表姨说过几日要走,那这是给哪个赶工纳鞋呢?”
桃枝也不藏掖,瞟了眼那鞋底,道:“给胜小子纳的。”
“哦?”锦曦挑眉,眼睛眯起来。
桃枝刮了锦曦一眼,道:“别瞎想,我没啥能答谢人家的,只能给他纳双棉鞋聊表谢意。”
“嗯,表姨说的没错,我二哥对表姨,确实是有着救命之恩的,实话说了吧,表姨你就算拿十双鞋子也没法报答人家。不过嘛,我二哥最想要的是什么,现在大家伙都晓得了,表姨你要是真想报恩,不如就成全了他的心意?”
“这份恩情,我会一辈子记在心底的。”桃枝目光黯下去,低声道:“我、我配不起胜小子,不敢埋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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