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十月二十四这一日。
鸡啼第二遍时,项家人大部分都起床了。院子里还架着大蒸笼,笼里的粗陶碗蒸着各式乡野间待客最普通的大碗菜。
虽然请了五六个人来帮忙做厨,可眼下的事却不少。这天在青竹的建议下,让少南穿了身簇新的茄灰色茧绸斜襟直裰,倒衬得有几分温润儒雅的样子。可当来客多的时候,他就被硬生生的拉去应酬。
这边白氏和翠枝、青竹要应酬来的些堂客。
昏天暗地的忙乱了大半天,直到来客纷纷散去,青竹才顾得坐下来喝口茶歇息一下。
春桃捧了碟杏仁酥来请青竹吃。
青竹看眼:“这个谁送来的?”
春桃笑道:“二嫂不知道么,是二嫂娘家带来的。大伯娘吩咐要给二嫂留些,不然只怕早就被二姐他们给吃了。”
青竹只觉得晕头转向的,青梅和夏成来的时候她也打过招呼,不过也没顾上说什么话,这里他们又回去了。心想也不能自在的和姐弟拉拉家常。
热闹了大半天,等到宾客走得差不多时,剩下了一堆事还要等着处理。
这边小书房里,少南正和左森说话。也没人上前去打扰。
左森不过比少南长几岁的样子,今年也才刚刚二十出头,可不知什么缘故,看上去像是三十几岁的人了。这几年憔悴了许多。
左森感叹道:“到底是你,如今是真出息了。中了举,整个榔头村都热闹了起来。我这辈子是没什么希望了。”说起往事来,左森依旧充满了埋怨和懊悔。为何偏偏到了他这里就倒了霉。
“中了举又如何呢,关键还得看明年的春闱,也不知能不能闯过。左兄也知道的,好些举人等了一辈子也没等来一个候补名额。所以前途依旧是一片迷茫。下个月起,又得闭门不出在家温书了。过了年就得起程入京去。”
左森鼓励道:“好好的考。成功了,我也替你高兴。”
少南笑了笑,毕竟是儿时一起长大的玩伴。以前在学堂里也经常一道上下学。两家有个什么事都是相互来往的。
少南想起左森的儿子来便说:“我瞧见你家那小子,和你小时候长得可真像呀。现在你所有期望都在他身上吧。”
左森叹道:“是呀,我就指望儿子了。一心想要培养出个人才来。他今年三岁了,慢慢的也让启蒙,只是资质似乎不怎样。”
少南听了这话忙笑道:“他也才三岁,能有什么多么深的资质,真那样的话当真就是神童了。”
左森苦笑了一下,心想他有那么多未完成的梦想,都寄托在儿子身上,也不知儿子以后大了能不能体会到他这片苦心。
左森看了眼跟前这个发小,心想如今他是一片坦途,本来还比他早些出来的。如今却有些不大好见面了,总觉得有股无形的自卑感。要是三年前没有发生那件事,他左森的人生一定是另一番光景。就是在家等着候补也比现在过得惬意。
这些年来,他连睡觉也睡不安稳,也时常噩梦,总是被惊出一声冷汗。生怕官兵又要带他去问话。牢房里的恐惧他是早就体会过了,那真是一场恶梦。
是呀,若真只是一场恶梦就好了。
少南想起了白天来的那位杨举人,和左森道:“这个姓杨的,我记得几年前,在你家的席上见过一次。也不知他从哪里打听到我的事,还特意送了礼来。”
左森想了好半天才道:“这个人我原本也不大熟悉。只记得当年他中过举,做几年官。如今在家休养。听说家资不错,又养了几个儿子,听闻个个都还好。”
少南始终没什么印象。
左森和少南没聊几句就要告辞,少南挽留道:“用了晚饭再回去吧,反正隔得又不远。”
左森忙推辞道:“哪能呢,还有一家大小,再晚些的话怕他们担心。”
见左森执意要走,少南一路送出了院门。
少南和左森谈话的时候。青竹在白氏的房里正帮着算账。算来算去都多了一笔五两的银子,却不知这笔银子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白氏也半点印象都没。后来也不多想了,便将那五两银子给了青竹,说是给她少南进城的开销。
青竹接过来没说什么,白氏将准备送贺家的礼包好了一并给了青竹。青竹却觉得那疋红绸不大合适,忙推让道:“娘送这个只怕不大妥当。”
白氏忙问:“哪里不妥当。还嫌这布料差了不成?”
青竹赶着解释:“不是这个意思。这是上等的潞绸,哪里会差呢。只是他们贺家又没别的人,这布料给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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