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经过二楼过道的时候,侯春玲见前面那个房间的门锁着,那是她爹妈的屋子,后面的屋子敞着,那是她大哥侯春辉的房间。
站在楼梯口,就能看到她哥那房间里靠墙摆着的一张电脑桌,桌头上除了电脑显示屏和鼠标音响,还放着几个饮料瓶子,其中有几个瓶子里面的饮料还没喝完,不知道放了多久了。
桌面上另外还有一个陶瓷杯子,侯春玲看到那个杯子,就抬脚往屋子里走去,走得近了,她就看到那个杯子里装着的烟头了。
这个杯子是她前些年买的一套杯子里的一个,前些年她妈说家里没有像样的杯子可以待客,她这才上网淘回来的这么一套,对当时的侯春玲来说并不便宜。
结果现在就被她哥拿去装烟头,不知道哪天她妈回来了,是直接把这个杯子扔掉,还是拿到楼下去洗一洗接着用来待客。
侯春玲撇了撇嘴角,转身到卫生间洗澡去了。
这要搁从前,她说不定就火起了,打电话找她妈一通抱怨。然后他妈可能会在电话里跟她一起说几句她哥的不是,等挂了电话,转脸就该跟她爸说侯春玲脾气不好一回家就闹腾了。这种事经历得多了,自然就有经验了,没什么好稀奇的。
他们家总共有兄妹三个,除了她和他大哥侯春辉,上面还有一个姐姐名叫侯春海,排行老二。春海那人脾气好得没边,而且她从小就特别怕她们大哥侯春辉,从来都不敢反抗,孬得侯春玲每每看到她就觉得心里憋闷。
不过软包子侯春海恰恰就是个学霸,他们家兄妹三个,就她最给爹娘长脸,小学的时候还不显,初中高中每每都是全校前几名,只可惜后来高考没发挥好。
春海打小就比春玲招人喜欢,她大学毕业那年,侯妈找了关系,把她弄到县城一家比较有规模的公司去做财务工作,她也安生,在那岗位上一干就快有十年了,从来都没有过要挪窝的想法。
侯春玲打小就不太讨爹妈的喜欢,大概是性格的关系,她从小到大和侯春辉闹过无数回,闹得多了,左邻右舍都知道点他们家的情况。
在一般人看来,侯春辉那么大了还跟妹妹那么闹,再怎么说,肯定是当哥哥的不对,又说他们爹妈怎么也不管管,后来大概是因为侯妈为儿子申辩的次数多了,大家明面上不咋说,背地里都说侯妈偏心。
大概就是因为这个,侯妈听多了别人的闲话,看侯春玲越发不顺眼起来,后来连带的侯爸的态度也有了变化。
他们这一家人里,侯春玲现在就跟她二姐最有联系,爹妈那边也有联系。
至于大哥侯春辉,侯春玲是真的很多年没和他说过话了,说起来,这也是她大学毕业那一年的事情了。
这个生她养她的家庭,对她来说,并不是多么幸福温暖的地方,侯春玲和她的家人也并不亲近,甚至在这一个家里,也不一定有她的位置。
只不过这一次,她也真的是看开了,生了一场病,在医院里住了半个月,又在出租屋养了一阵子,最终还是决定要回来。一方面是她自己想回来,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边的空气好环境好,生活节奏慢,在这样的地方生活对身体很有好处。
至于位置?那玩意儿本来就不是别人给的,得靠自己去争取,靠自己去创造,安逸的生活,也得靠自己去经营。这些年的工作生活经验告诉她,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退缩是没有出路的,无论想要什么东西,都得靠自己去努力。
伟人说了,与天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侯春玲虽然没有那么强烈的斗争欲/望,但是必要的争斗,她也不会去躲避的。
既然想回来,那就回来吧,怕什么?人生苦短,上过一次手术台,侯春玲现在更加知道生命的可贵,她再也不想瞻前顾后浪费时间了。
洗完澡,侯春玲独自到外面去吃饭,这时候已经过了饭点,镇子上也没什么好吃的,只能随便进了一家面店,吃一碗汤面把午饭给打发了。
西平镇是个很小的镇子,至于西平这个名字的由来,那就要跟小镇东边的那座大山说起了。
据说在很多年以前,他们这地方几乎是没有住人的,在山的东边有不少村子,村子里的人说起他们这地方的时候,就说山西边的那块平地,然后慢慢的,他们这里就被人叫做西平了。
其实在地图上,西平镇的位置一点都不靠西边,它是靠东边的,翻过东面那座大山就能看到东海,听说在多年以前,常常会有东边的村民挑着海货翻山越岭到他们这边来卖。
吃完面就该回家干活了,去年春节没回来,她的房间已经有一年多没人打扫了,不用指望侯妈会帮她打扫房间,屋里的东西要是没少,她就该谢天谢地了。
——当然,那是不可能的。
前两年淘汰下来的台式机已经不见了,连电脑桌也一起被搬走,她记得那张桌子的抽屉里还放了不少东西的。
前年春节买的四件套现在也已经不成套了,被套找不到,枕套只剩下一个,床单在侯妈他们屋里翻出来,摊开一看,上面被烟头烫了一个洞……
洗洗涮涮一个下午,等到了晚上,侯春玲独自躺在略带一些霉味和潮气的房间里辗转反侧,脑海中反反复复就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她都必须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