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终于听明白,淌着泪去掰捂在自己嘴上的手,翟闵依旧阴沉:“你当我这么有时间教你东西?这么有空陪你去喂骆驼?赵有时,你别装傻!”
他太吓人,赵有时瞪大眼不敢再动,翟闵突然贴着她的脸,凑到她耳边,声音一改先前的严厉,轻轻问:“喜不喜欢我?”
赵有时心乱如麻,瑟瑟发抖,她还想揍他。翟闵松开她坐了起来,扯了一下她湿透的T恤,把她抱到腿上,俯下头又要亲,赵有时倒抽着气躲开他,翟闵也没再坚持。
两人谁都没说“喜欢”,翟闵也不道歉。
赵有时冒雨返回家中,盛绿豆沙的碗也没有带回来。她照着镜子,镜中人蓬头垢面,脸颊上有指印,嘴角发红,根本不像她自己,呆了一会儿,她放声大哭,恐惧无措一拥而上,她的心跳还有些异乎寻常的不规律,等到她中午出门上班,见到门外放着那只被她遗落的碗,她已擦干眼泪,重新整装待发。
赵有时数天没来“木子科技”,工作倒是一如往常的高效,丁士磊想念她煮得饭菜,摔着文件袋喊:“小时怎么这么多天都不来,李江,你给她涨工资,她平常还兼煮饭,这么吃亏的事情她一定是想明白了,所以才不来。”
李江正在考虑中:“我也想她是不是嫌工资低,毕竟光请一个煮饭阿姨都要一两千,都怪翟闵,想一出是一出,喂,翟闵——”
翟闵专心工作,两耳不闻窗外事,李江又说:“她快开学了吧,什么时候走?一眨眼过得真快,你现在打个电话给她,把她叫出来,我们给她开个送行会。”
翟闵笑笑:“不急,再过两天。”
转眼九月一日,高中开学,华大新生报道时间是九月六日,赵有时打算提前三天再出发,今天她要去母校给新生演讲。
姐姐一大早起床替她打扮,说:“高中我管着你,不让你做这做那,就专心学习,以后进了大学,你要放开一些,多参加社团活动,不要这么内向,今天你要对着几千人讲话,千万别慌,就当是一次锻炼。”
赵有时已经紧张,反复做深呼吸,早早赶到学校,班主任笑对其他老师说:“我说的吧,小时一定提前一小时到,嘿,这话真绕口!”
赵有时忍俊不禁:“吴老师,我先对着你说一遍好不好?”
班主任亲切和善,二话不说当听众,又拉其他老师来凑数,赵有时一遍说完,老师鼓起掌,等到开学典礼正式开始,赵有时又紧张的双腿发麻,坐在主席台后不停喝水。班主任笑道:“有这么害怕吗,上次英文演讲比赛,你不是一点儿都不怯场?”
赵有时讪讪:“上次没有这么多人。”今天的高一新生还穿着军训服装,密密麻麻极为壮观,高二和高三生分布在各个角落,到处都是眼睛,赵有时也只是凡人,不紧张才怪。
“慌什么,你记不记得以前每年都被学校叫来的那个翟闵,他头一次站在台上,说得贼溜,还不是脱稿,他是完全没拟过稿子,张嘴就来,头头是道的,学学人家,你可以做了充足准备的,怕什么!”
赵有时干笑一声,也没问老师今天翟闵来不来。
时间等耗太久,终于轮到赵有时上场,她已不再紧张,立在话筒前,权当自己手拿榔头腰拴刀,豁出去了。
她的演讲内容中规中矩,讲高中生活和学习,五分钟后讲完,教导主任上台说:“你们这位学姐,她还有一个故事,那些喊着军训太苦太累的人,应该听一听。她的姐姐叫赵有为,也是我们学校毕业的,她一条腿考上泸川大学,一条腿拿学校的奖学金……”
这个故事已经被说了许多年,赵家是教育典型,赵有时没有考出第一的成绩,也没有翟闵那样丰富的经历,却也能被学校叫来演讲,无非就是她们家的故事感人肺腑。赵有时渐渐褪去血色,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教导主任滔滔不绝,话筒突然失声,边上的司仪上来救场,典礼被中断,等待音响修复。
赵有时松了口气,已经没有她的事,她打算和班主任打一个招呼再走,行至角落时,她看到音响师旁围着几名老师,翟闵也在那里,抬了一下手说:“先走了,谢了!”
音响师冲他眨眨眼,翟闵转过身,朝赵有时走来,说:“走,陪我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