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贞蝶终于跟卓听风拍上对手戏了。
李兴是一个比较务实的导演,不像安柔然的天马行空不按常理出牌。他一来就坐那跟大家讲了一个小时的戏,还多次询问演员是否都听明白了,又让大家分头各自揣摩了半个钟头,才开始拍摄。
很久之后影片出来之后易贞蝶想到,也许安柔然要的就是这样的互补。在安柔然的镜头下,人物多少都有种不确定感和悬念感,在情感强烈的时候,又有种神经质或濒临崩溃的感觉。而李兴的镜头下,人物就像又冷静下来回归到各自的生活。这样一种落差和对照,反而让角色的感觉显得真实而有层次感。
戏开拍了。
易贞蝶站在一扇较为破旧的门外,穿着精致。红色闪亮的高跟鞋,优雅贴身的黑色西装外套,里面是银色低胸吊带背心,和剪裁流畅的西裤。眼神紧张中带着焦虑。
左右四周是上海的旧房屋,里弄小巷,不时有大妈小孩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打量着她,那种从头到脚的打量。
镜头角度缓慢地抬高,可以看到不远处的玻璃幕墙的摩天大楼,在阳光下金光闪闪。
由于紧张易贞蝶咬了一下嘴唇,抬起手又敲了一下久久无人响应的门,最后,无力地垂下手,正打算转身离开,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
门里面出现一张神色慵懒中带着桀骜不驯的脸。正是卓听风所扮演的陆巧巧。她半个身子在门背后,却勾出一条只穿着热裤的长腿,身体柔若无骨般倚在门上,微垂着眼眸,长发凌乱似乎在睡觉。
“侬找谁?”卓听风这句上海话咬得很准,眼神依旧慵懒,只是多了一丝戒备的意味。
易贞蝶扮演的朱丽叶没有说话,抬手递过去一张纸条。陆巧巧接过来,看了看,依然是她那副玩世不恭的态度。
“地址没错,就是这儿。你,外国人?不会说中文?”换了普通话问她。
“很小的时候,也讲过上海话的。”朱丽叶用普通话回答,矜持的脸上挤出一点笑容:“不过现在忘记了。”
“你叫什么名字?”陆巧巧双手抱胸。
“朱丽叶。”
“没有中文名?”陆巧巧扬眉。
“也有。我中文名字叫金耀辰。”
“金耀辰?哪几个字?”
“耀眼的耀,星辰的辰。”
“金耀辰,耀眼的耀,星辰的辰。”陆巧巧重复了一遍她的话,眼神玩味地看着她的脸。
“看来你中文还蛮不错。进来吧,外面太阳大。我叫陆巧巧。”陆巧巧给朱丽叶亮了一个穿着大露背t恤的华丽背影。
朱丽叶跟随她走进了室内。环境特写。屋内设施简单而普通,色调较为昏暗。唯一的特别之处是沙发上摆放着很多布娃娃。
朱丽叶一边坐下来,一边打量着屋内,眼光落在了电视柜上的一个相框上面。陆巧巧给她倒了一杯水,大刺刺地半躺在沙发上,随手抄起一包薯片嘎嘣嘎嘣嚼,斜着眼看着她。
“外国人,找这个地址有何贵干?”
“我想,我认得这张照片上的人。”易贞蝶目视了一下电视柜上的相框,银色的眼眸像是沉静的水面略微起了波纹,水面之下还有暗流涌动:“她是我的母亲。”
嘎嘣嚼薯片的声音戛然而止,二人眼神对视,陆巧巧终于睁大了她那双一直半睁半闭的眼。
“Cut!”李兴喊停:“不错,这个镜头一遍过!大家稍微休息一下。”
“贞蝶,很有天赋啊!”李兴拍了拍易贞蝶的肩膀,嘴里啧啧称赞:“安导的眼光真不是盖的,这样拍下去,今天我们肯定可以提早收工啊!”
“李导,这么偏心啊,就只夸贞蝶一人吗?”卓听风扁着嘴走上来。
“当然不是,听风永远是最棒的,你刚才,那幕二人初见的感觉把握得非常好!”李兴嘿嘿地笑着。
“哦,怎么个好法?”卓听风脸朝着李兴,眼风却朝易贞蝶扫过去。
“那种慵懒和随性啊,把这个人物的个性特点诠释得非常到位。”
“你刚才是说初见的感觉,又不是说人物的个性,你说说看,你感受到什么了?”卓听风凑到李兴的肩膀上去,魅惑地笑着。
“这个……那个……我只会拍不太会说啦!”李兴有点儿抓耳挠腮:“对了,你问问贞蝶,她对你这场戏是什么感觉。”
“哦,对啊,贞蝶啊。”卓听风简直是条美女蛇,瞬间又软软地粘到易贞蝶肩膀上去了:“没想到,我发现跟你对戏很来电啊,来,你说说看,刚才有感觉到什么?”
易贞蝶回忆着刚才卓听风的眼神,的确是受到不少启示:“卓前辈的眼神拿捏得非常准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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