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力的后盾,若我抓住这个机会功成归来,那时说的一切才能更早实现,我……”
话没说完,因为苍郁的呼吸重了起来,她低着头,身子轻颤着,似初春枝头不胜风吹的花朵。
苍森沉默了。
双手犹疑着,终于抬起,轻轻捧住了她的脸。
“阿郁,看着我。”他说,声音轻轻的,柔柔的。
她缓缓抬起头来,星眸半雾。
“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世上很可怕,我想让你活着,活得好好的,就算是为了成全我的自私,好不好?不要去吴国,不要去……”她急促地说着,声音亦染上了雾气:“我们还有别的法子,我不着急,我还年轻,可以慢慢等,我……”
“可我不愿意你继续等下去。”他打断她,急迫的:“自从你入宫以来受了多少委屈?这次还险些丧了命……”
“你如何知道?”苍郁本以为他不知道。姬杼不是叫人封口吗,为什么这么不济事?
“这么大的事,苍氏怎么可能不知道?可若不是有伤颜面,那些混蛋还恨不得你立即死了将皇后之位拱手相让!”一想起崔怜的话他心头就一股火,也未能控制住声音,但他很快冷静下来:“阿郁,若再等下去,不等别人使计,苍氏也要出手了,不能再等了。陛下对你的专宠已令你处于风口浪尖,这明明与你无关,却只会害了你的命,我们时间不多了。”
“那我不当这个皇后了……”她哀哀地说,双手攥住他的衣袖:“不当皇后,时间就多了。”
“你冷静一下,不要说这种傻话,你若不是皇后,又得了陛下如此宠爱,你能有活路吗?”见她激动得都糊涂了,苍森不得不说些重话。
苍郁又如何不知呢?
可苍森说得叫她完全无法辩驳,她不能放弃正在做的事,因为必须尽快完成,慢一点点都可能被苍氏发现;她亦不希望苍森上战场,刀枪无眼,她真怕他再也回不来。
突然之间,她又变回了前世那个愚蠢无助的小女人,不仅仅容易激动容易糊涂,明知这样做多么不可行,仍想要去做。
“我恨姬杼,我恨他!”苍郁啜泣起来:“有那么多人可以用,为什么他偏偏想到你?”
“兴许他只是想将我打发得远远的,不再碍眼吧。”苍森苦笑:“别恨他,至少他是一个明君,即使这件事办得不太地道。也别问他为什么,我也是男人,懂得男人的自尊心,若你问他,他一定会羞恼。等我走了,你先前和他怎么过,以后照旧怎么过,牢牢的抓住他的心,这才是你该做的。”
“我不,我偏不,我恨不得现在立刻杀了他!”苍郁带着浓烈的恨意,目光也变得凶狠。虽说她早就打定主意,一旦姬杼有了子嗣就夺过来,然后想法子人不知鬼不觉地杀死姬杼;然而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又有些犹疑,因为他算不得坏人,活着将是百姓之福。可那犹疑又为着苍森而被击得粉碎。
他该死!他明知苍森是她唯一的亲人了,竟然还送他去那种地方!
“阿郁,不要这么悲观,我命大得很呢,若是上天想早早地收我回去,早在梧州我就死了,可是你看,我现在不是还活得好好的?你且放心,本少爷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一定会完完整整地活着回来。”苍森有心活跃一下气氛,逗苍郁发笑。“再说,他对你挺好的,我可给不了他那么多。杀了他,就没这么好的靠山了。”
可是苍郁哪里笑得出来?
战场上会有十万百万的人,梧州之乱怎堪并论?那样多的人,若是杀将起来,挡得了前胸挡不住后背。一将功成万骨枯,何曾料定枯骨谁?
“别劝我,让我哭会儿不行吗?”她哽咽道。想要阻止却不能阻止,是弱势者的悲哀,她愈加深刻地体会到这一点。
“好好好,你哭吧!”苍森无奈地说。
苍森离去时,胸前湿了一大片,被香识发现了。
“朝议郎又说了什么话惹娘娘生气,被泼了茶吧?”香识知道他们两个兄妹情深,惯会胡闹。
“是啊,娘娘一点面子都不给我,实在太丢人了,还望香识姑娘替我保密。”苍森笑得尴尬:“稍后还得去长庆宫觐见陛下,能不能顺便想想办法,替我将这个弄干?”
香识噗嗤一笑:“法子有的是,朝议郎请随奴婢来。”
“去过长信宫了?”姬杼见到苍森,头一句便这么问:“阿郁一定不答应吧?”
“臣允诺过陛下一定会说服皇后娘娘,自然不能食言。”苍森沉声道:“娘娘已经答应了。”
“怎么会……阿郁不应当答应才对。”姬杼皱着眉头。
“陛下若不信,自可去问皇后娘娘。”苍森神色依旧镇定,并无丝毫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