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便再也想不起。
饶是元千月这般连苍芸也忍得过的人,终对她忍无可忍。
“皇后娘娘若一直这般拿不定主意,只怕省亲之日须得后延了,届时不知如何向陛下交代?”同样的话换个人来说,一定满是怨气;偏元千月有那个本事叫人听着一点也不觉得不适。只是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元千月便瘦了许多,看起来颇为弱不禁风;反观苍郁,倒是圆润了不少。
拿皇帝来压她?
苍郁懒洋洋地将她呈上来的册子随手丢到一边:“孤虽是回娘家省亲,可终归是陛下的脸面,若是在臣子家里丢了脸,可不就是孤与贵妃的罪过了?孤年轻不晓事,不得不谨慎些,还望贵妃莫要急躁。至于时间——孤相信以贵妃这般能干,一定会有办法按时完成。”
元千月装得,她如何装不得。
“娘娘如此信任嫔妾,嫔妾受宠若惊。只是万事并非您与嫔妾一句话便能成事,譬如这省亲之礼要准备妥当,少说也得十五日;若是娘娘一直不满意,最后只留得三四日,司礼监便是不吃不喝、彻夜不眠也是无法准备齐全的。”苍郁如此刁难,她仍能维持着面上笑容。
苍郁不禁感叹:上一世被她害死了孩子却还以为她是好人,实非偶然。
“既然这样,孤也不为难贵妃了。”苍郁略退了一步:“今日是不成了,且待明日,孤一定给贵妃一个决定。”
苍郁明日复明日许多次了,元千月脸色顿时变了变。
“嫔妾以为,娘娘若是今日能定下来,万事才能无虞。”她不打算再给苍郁食言的机会。
“不过晚一日罢了,贵妃想想法子吧,孤这次绝不会再食言。”苍郁却依旧和她打太极。
面对苍郁的滑不留手,元千月很是无奈,即使心里恨她恨得咬牙,面上也不能有半点不快。
“那明日嫔妾便等娘娘的决定了,还望娘娘莫叫司礼监为难。”
“贵妃须得对孤多一些信心才是。”苍郁笑道:“孤从不愿任何人为难。对了,长秋宫走水一事,孤还一直未有时间慰问贵妃,还望贵妃莫怪。”
“娘娘言重了。娘娘大病初愈,犹想到体恤嫔妾已令嫔妾感激不已,如何敢怪娘娘。”元千月谦恭回应。
“听闻贵妃折了个能干的大宫女,先前的心腹又被查明是纵火之人,可有此事?”苍郁提起此事便没打算当善茬,因此也未过多掩饰语气神情。
元千月何等敏感之人,立即察觉她来意不善:“此事属实,只不过区区两名宫人,尚不值得娘娘挂怀,不知娘娘缘何提起此二人?”
“孤不过感叹一下,贵妃为了保身,还真舍得呀。”苍郁挑起眉头,微微勾起唇角:“那菱花便罢了,听闻提拔至今也没多久;只是那心玉跟随贵妃好几年了,聪敏隐忍,贵妃随意舍了她,往后想要再找个同样合意的可就难了。”
元千月猛然抬头盯着她。怪道她这些日子突然如此刁难自己,原以为不过是愚蠢的争风吃醋,原是怀了这样的心思。
两人间的形势顿时紧张起来,剑拔弩张。
“哦,忘了说。”苍郁还继续往上面添火:“张常侍也好,赵常侍也罢,在大火之前谁也没有怀疑菱花,是孤向他们透露了消息。”
她挑衅地望向元千月:“陛下不管后宫之事,贵妃便以为自己可以遮天么?孤本惫懒,也不欲管,但贵妃几次三番欲插手长信宫,将孤当成什么人了?”
“嫔妾不知娘娘在说什么。”元千月矢口否认她的指控。
“贵妃不知道不要紧,要紧的是以后须得当心些,不该碰千万别伸手。”苍郁不在乎她承不承认,她只是要种下一颗种子,等它慢慢发芽。
“娘娘这是拿臆测的事情威胁嫔妾?”元千月比她想象的还要厚颜。
“贵妃愿意当孤是臆测,便作如是想吧,反正为保身失去了两个心腹的并不是孤。”苍郁微微一笑。
“娘娘还年轻,想必不太懂得物极必反的道理。”元千月没有接她的话:“宫里从不缺一时盛极的人物,但多数都没有好下场,因为她们都不懂得收敛,一旦得宠便忘乎所以,以至于自取灭亡。从位份地位来说,嫔妾说这些话并不太合适;但嫔妾终究年长几岁,有责任引导娘娘少走些弯路,但愿娘娘能听得进。嫔妾对娘娘并无敌意,也希望娘娘莫要捕风捉影,无事多想。想必以陛下的脾性,也会赞同嫔妾的想法。”
“贵妃这是在威胁孤?”说了那么多,无非是从不同角度威胁她,连姬杼也抬出来。
“嫔妾不敢,只不过是些肺腑之言罢了。”元千月笑得温婉。